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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傀恶妖中有两个字安安是不陌生的。

    血傀。

    她想到了血炼,那发生在万俟风凪心魔里的可怖事情。小疯批在红南国的时候就被血炼过,当时他父皇正是为了将他炼成血傀去操纵妖物,如今血傀出现,是不是说明星月府里进了真正的妖物?

    当时在心魔中也就是得知有血炼这么一回事,概念什么的太过模糊,方才听浮玉说就在疯批的屋子里嗅到了血傀恶妖的气息,安安才有实感。

    她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疯批一个半妖,眼下还虚弱得很,不会死在血傀手里吧?

    此事不能声张,她还不知道姜慎会如何反应……若是大皇子一时激动将万俟风凪连同血傀一锅端了——

    那威胁她生命安全的隐患就消失了啊!

    要是放在两个月前,她的确会这么想。但是在历经过疯批的心魔后,她知道他很可怜。

    就当做是同情也好,现在的她只想以不伤害任何人性命的办法,让她自己活下去。

    “去找白泽!”交代小藤精一句,安安就往疯批那里跑。

    浮玉可不是不讲义气的妖,连忙变出一个小分支去找白泽,自个紧随安安其后。

    原本安安是无法再回到那间厢房的,三个血傀恶妖已经设下了结界,星月府内的凡人丝毫不会觉察到这里的异样,好在浮玉跟了上来,以妖术融于其中,把安安带了进去。

    疯批这屋已经肉眼可见满是黑雾,安安嗅不出妖和人的气息有什么不同,但这黑压压的一片已经足够给她压迫感。

    结界包裹的厢房周边骤然掀起一阵狂风,灰尘枝叶漫天飞,她根本睁不开眼。

    凄厉的恶妖笑声在结界内撞来撞去,还自带回音,不过都不是针对她,而是围住了身处黑雾中心的白衣少年。

    恶妖居然不攻击她。

    降低重心蹲下前进,浮玉也被黑雾迷了眼只能靠辨认气息跟在她身边,用妖术给她亮起一束紫光,驱散黑雾。

    混乱中,她还听见恶妖们在讨论些什么。

    “老祖的妖力怎么会在一个凡人身上?”

    “不能弄这女的,万一伤害到老祖……”

    “刺啦”一声,恶妖的话瞬间消失。一道菱形白光霎时破开黑雾,安安看见眼前一个修长身影,其衣襟在狂风中舞动,好一会他身形才清晰起来。正是这人破开了妖气。

    恶妖结界在消散,但狂风还没有完全停下,浮玉赶紧飞上半空再布下一道结界阻隔狂风,以免引起星月府其他人的注意。

    “赶着来送死?”

    安安才看清白衣少年惨白的脸,就被他骂一句。

    她的好心全喂了狗,她可是不顾生死冲进来想带他走,他就这态度?

    “你这张嘴是吐不出象——”

    她话还没说完,疯批已经站不住,脚下一软半跪下来。他一手撑地,一手紧握胸前玄镜坠,方才他是借用了玄镜坠的力量才得以驱散黑雾。

    “喂。”

    安安蹲去他跟前,抬他下巴。

    结果被他反手抓了三根手指,他唇角隐隐有血:“谁让你进来了?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些是什么东西?”

    “你凶什么凶!”安安更凶:“我好心想救你,怎么连你一句好话都听不到?”

    万俟风凪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立刻收敛眼中难得的脆弱。

    “你一个凡人,有什么本事能救我?我让你出去你就出——”

    “我进来就是想帮你引开妖物,你居然一直在心里嫌我没用?”她不让他说完,自己好委屈。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可她就是想到司寇说过妖物更喜欢凡人的气元,所以才冲进来想帮他吸引恶妖的火力,加上浮玉已经化出小分支去找白泽,她觉着只要她灵活一点拖延时间就一定能跟他一起全身而退。

    谁知道在疯批看来事情就是:她一个废物跑进来添什么乱。

    疯批脸色更难看:“你用自己帮我引开妖物?”

    “是啊!”安安气急起身,“是我多管闲事行了吧!你厉害,你牛-批,你哪需要我帮忙啊。”

    他的视线被她起身的动作带着走,偏偏这会他没力气起来,原本心脉就受损,方才一用玄镜坠的力量,他没在她面前晕死过去已经是强撑的极限了。而原本,他有更好的法子对付那三只被他“老朋友”送来的血傀恶妖,是安安忽然进来,乱了他几分心神,他怕她受不住团团妖气才会不管不顾用了玄镜坠。

    看一眼被恶妖弄得一团糟的厢房和前院,安安迈步就走:“那就请上天入地唯吾独尊的质子殿下自己慢慢清理狼藉,顺便跟大皇子解释吧。浮玉,撤了结界,不用给他打掩护。”

    “这……”小藤精好为难,它肯定站在安安这边,但无论怎么说,它师祖还在半妖手上来着。

    小藤精蹦来蹦去好一会,结界还在。白衣少年再撑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一下倒地。

    “安安你别走!半妖快死了!”小藤精去戳她裙摆。

    她止步,真的真的真的已经数不清疯批是第几次倒在她面前了。回身去看面色死白眉头紧锁的少年,安安很疑惑,他到底是怎么成为书中大反派的?

    万俟风凪半边脸贴在地上,仍然存有一抹意识,撑开眼缝,看见穿着水蓝色裙裳的少女重新在他跟前蹲下。

    安安半扶起他,让他稍微舒服一点靠上前院一株参天红榕。

    少年没有气力完全睁开眼,呼吸也微乎其微,身上更是寒得瘆人。看他要死不活的样子,她伸手就往他脸上左拍拍右拍拍。

    同情是同情,但怜惜?不可能的。

    少年被拍得眉头一蹙一蹙,浮玉蹦跶过来小心提醒:“那个……半妖要是能活下来的话,我觉得你会被他报复……”

    “那你说怎么办?”安安承认她的确是在出气,但也是为了帮他保持清醒。

    浮玉扭捏,先小小提示:“半妖的生命体征好弱,心脉也好弱。”

    “所以白泽到底什么时候来?”她重点跑偏。

    小藤精见她不太懂的样子,那句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话,还是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