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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煊嗅到空气传来一丝脂粉的香气。

    黑暗有细碎的声响,除了刻意放缓的脚步声,还有细碎的珠玉相激之音,那是发钗上的流苏所发出来的。

    风煊睁开了眼睛,眸子里明显的寒意。

    不是她。

    一抹锋利的流光无声无息地停在人影的脖颈前,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把脖子送到匕首的刃口上。

    “啊!”人影发出一声惊呼,“大将军不要!”

    火折子的光亮像水一样驱散黑暗,傅鱼丽的眼睛含着泪光,一脸恐惶,宛如梨花带雨。

    原本就出众的美貌经过精心修饰,她反复在镜确认过,已经美到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忽视的程度。

    再加上楚楚可怜的神情,她不相信有男人可以拒绝她。

    但面前这个男人眉眼没有一丝松动,依然冷峻如天女山永远积雪的高峰,匕首也依然对准她的咽喉,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出去。”

    “大将军!”傅鱼丽一下子跪了下来,泪水夺眶而出。

    隔壁小帐篷内,正在油灯下抱着医书打瞌睡的谢陟厘猛地一栽,迅速扶稳桌子坐正来,仓皇四顾。

    帐篷里就她一个人。

    呼,吓死了,还以为风煊抓到她打盹了。

    夜里静极了,有女子哀哀戚戚的声音不断传来,谢陟厘第一想法是“莫非闹鬼”,第二便是想起小帐就在大帐边上,这帐篷坚实可靠,就是一样不好,几乎是完全不隔音。

    谢陟厘略一凝神,就听出了那是傅鱼丽的声音。

    “……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定然以为我来这里是家的意思。觉得我父兄为了巴结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其实您错了,我是偷偷出来的。”

    傅鱼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听上去格外让人怜惜:“三年前陛下来到北疆,下榻在都护府,那时候我就看到了大将军您。当时我就觉得您和我见过的所有公子哥儿们不一样,后来果然听到您斩杀了库瀚的消息,我一直想着有机会能亲口向您道贺,可是没有想到,我一直等了三年,都没有等到这样的机会。”

    “这次听说大将军征选医女,我明知有违闺训,还是只身前来。大将军,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既见君子,我眼便再容不下其他人。我自知此举冒昧,已落下流,配不上大将军,只求一夕之欢,这一世便足矣。”

    谢陟厘微微地叹了口气。

    ……有点感动。

    她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能把喜欢一个人说得这么好听。

    她一个旁听都这样,大将军想必也很难把持得住。

    然后就她意识到自己住进这小帐好像是个错误,就以这种隔音效果,一会儿要是有一些水到渠成的事情发生……她还在这儿待着那可就太尴尬了。

    她起身开了门,披上一条毯子,打算避一避。

    然而才出门,就听风煊一声怒喝:“严锋,你给我滚出来!”

    声音之大,吓了谢陟厘一跳。

    不远处的的阴影里站起来一个大高个,绷直了身体经过谢陟厘身边,不过依然像上一次谢陟厘所见到的那样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走进大帐。

    谢陟厘:“……”

    虽然弄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感觉情况有点复杂的样子,此地不宜久留。

    她裹紧被子赶快往外走,就听见身后传来“啪”地一下响,像是马鞭抽在人身上的声音。

    她快步把这声音甩在身后。

    天上星辰闪耀,偶尔远远传一声马嘶,大地一片安静。

    草原上春天的夜晚还是十分寒冷,谢陟厘不敢走远,而且才出大帐这边的范围就被巡逻的兵士拦了下来,问她要通行手令。

    谢陟厘来军营后一直老老实实,入夜之后从没离开过帐篷,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军纪的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