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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垂着脑袋守在门前,庭院中央支着一个药炉,影卫蹲在地上拿着蒲扇不停地扇火,那股浓郁的腥苦味一阵阵往外飘,吹了人满头满脸,浑身都沾染上这股药味。

    温凌灈一进院子就紧紧拧着一双眉,影卫见他来了,纷纷停了手上的动作,他低声道:“药煮好了么?”

    煮药的十四道:“还未,还得熬半个时辰。”

    房门闭得紧紧的,温凌灈掌心刚贴在门上,他仿佛触到了火,又很快缩了回来,门口的影卫见他停了动作,纷纷退开身子,不想无辜承受温凌灈的怒火。

    温凌灈道:“大夫还在里面么?”

    “不在,大夫已经回去了,说只是些皮外伤,失血过多一时昏迷,养些日子自然就好了,里面就沈爷一人。”

    温凌灈闻言,神情微滞,最终推开了门,他侧头低声道:“你们都出去吧,去把手上的活清了,这里留十四一个人煮药便行。”

    十七本跟在身后,闻言身子一僵,不甘心地咬着唇退了几步,眼睁睁看着那扇木门阖上。

    十四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手中的药炉冒着腾腾白烟,十四压着嗓子道:“你手上的任务做完了么?”

    十七的任务向来轻松,跟他们这些人比不得,他年纪最小,从小便是温凌灈养在身边的,温凌灈过去对他总是怜惜一些,但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温凌灈便冷着他很久了。

    十七干燥的唇一阵发烫,颤了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是被人戳中难堪的心事,这次温凌灈给他的任务,无疑是为难他,无论以什么方法都要找回那枚玉佩,玉佩不回,他便也不用回来。

    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丢了东西,话都说不清,扯来扯去就是街上被人偷了,连人的面容都不知道,这不是让他大海捞针么,他只能去了全城的当铺一一问过,都没有这枚玉佩的消息。

    十七甚至开始怀疑,温凌灈是想摆脱他才故意派下的这任务,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心里有鬼,他能猜到,但温凌灈又强硬地打断了他对那家伙的逼问,让他自己去找,不要再去打扰那家伙。

    十四停了扇火的手,古井无波的瞳孔看向他,“帮你最后一次了,那个胖子去过风月馆,他东西掉了后去风月馆找过一次,我看见了。”

    十七咬了咬唇,“谢,谢谢。”

    十四应了一声,“不必。”

    房间里原本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已经散了,只剩下淡淡的草药味,厚重的床幔垂了下来,男人半只手还露在床幔之外,苍白得近乎透明,上面青色的血管看得清晰分明,温凌灈屏住呼吸,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他握住那只瘦削的手腕,看着上面细细的伤痕,完全想象不出男人这段日子受了多少苦。

    干燥薄凉的唇沿着那只手上暴起的脉络一寸寸吻上去,胸腔里滚烫的爱意也随着薄凉的唇烙满那只手,他闻到手上淡淡的血腥味,心脏紧紧揪在一起,化成了一只鱼,慢慢地长出骨刺,扎穿,扎透,鲜血淋漓。

    他深深地呼吸着,滚热的泪溅在青石地砖上,他拧着眉看了半晌,不敢置信地抹了把脸,湿热的脸颊烫得厉害,他狠揩了把脸,眼眶猩红地掀开了床幔,男人静默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眉间不安稳地蹙着。

    他温热的掌心抚上男人微蹙的眉头,妄想抚平那褶皱,他吐出一口灼热的浊气,颤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男人的眉,那只手被他攥在手心,紧得几乎将男人骨头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