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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倾盆大雨而至,水洗了京城,屋外是嘈杂的雨声混着蝉鸣,闷热得让人喘不上气,好似一层窒息的浓云压在人胸口,而屋内燃着安神的熏香,一缕缕香烟飘飘荡荡罩人面庞上。

    路安岩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小太监端着一盆冰站在一侧等待已久,眼见路安岩脸上的汗滑落到衣襟之中,他挪了挪手,将冰移得离路安岩更近了些。万福安手中握着扇子一刻不停地在冰后扇着风。

    万福安心中记着自己被嘱托的话,小心道:“皇上,还热么?刚才安妃娘娘送来了香梨刨冰,要不您尝尝?”

    路安岩闻言,悠悠睁开眼,看了万福安一眼,“是么,端过来。”

    万福安招呼着小太监端了上来,刨冰堆在镶金琉璃彩绘碗中像一座小山,香梨冰在其下,发出一阵清甜。

    他舀了一勺下去,糖浆混着刨冰含在嘴里化开,冰凉的触感在舌尖炸开,震得头皮发麻,他舔了舔齿间的冰,“嗯,难为安妃是个有心的。”

    屋外的雨砸在地砖上发出哗哗的声响,此时,万福安已见路安岩脸色舒缓,试探着道:“陛下,您看,这么大的雨,大皇子还在屋外跪着......”

    路安岩一听见那几个字便拧紧了眉,“他不是爱跪么,便让他跪,朕倒要看看他能跪多久。”

    谢家的人挨不了几次打便供出了一长条几乎拖到地上的名单,而他们谢家大小姐哭哭啼啼地恳求着审判官放她一命,并把谢家二小姐一同扯进了这宗案子之中。

    说谢二小姐救人之举纯属是眼见事情将败而做出的自保,谢大小姐口说无凭便也罢了,偏偏她还拿出了谢二小姐的嫁妆说事,说她嫁妆中有谢洪泉给谢二小姐的信件。

    此等机密还未传出去,只是皇上第一天便跟大皇子私谈数时辰,大皇子便一连跪到今日。

    大皇子府已经被官兵围起来数日,众人皆道大皇子这次算是完了,文官群龙无首,朝中乱成一团。

    “陛下,恐怕再这么跪下去,大皇子那腿怕是保不住啊。”

    雨狠狠拍在男人脸上,浸得他全身湿透,外袍黏在身上,他的大腿往下已经失去了知觉,从最开始的钝痛到尖锐的刺痛在到现在的麻木,他已经不知道跪了有多久。

    泥水浸到他的衣服上,灌进他的鞋子里,丝丝凉意好像让他知觉转回些许。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御书房的门,心中是白茫茫的一片雾。

    他自己也摸不清自己为何要为了旁人的死活在这里一跪这么多天,那个人本事那样大,还需要自己这样来救命么?

    雨水顺着湿透的发梢滑落进眼睛中,他吞咽了一下,嘴中落进苦涩的热/液,他茫然地看向天空,雨水还有味道?

    一个不知从何处赶来的太监急急忙忙拿了把伞上前,附耳道:“殿下,回去吧,大皇子妃他不会有事,刚才府里来的信,让您赶快回去呢。”

    路瑾齐看也不看那太监,仍是跪着,冰冷的声音显得人格外清醒,“不会有事,谢家诛九族,他不会有事?”

    剩下半句藏在舌尖未吐露出来——他难道要改名换姓苟且偷生与他这样一辈子?他若没了大皇子妃,他还会有其他的女人,难道他再掉包一次?

    他不傻,哪里会不知道说起来轻飘飘的掉包,实则多难做到。

    那小太监见劝不动他,又将伞递给一边的其他太监,急匆匆回去复命去了。

    路瑾胤在屋内听着外面的交谈声,刚才冒雨来的男人说了很多,他才知道原来谢二小姐,他的好大嫂竟然是男人顶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