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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洪泉被关押了,连带着整个谢家都是,那天夜里,谢府灯火通明,哭喊声沸沸扬扬飘荡在京城寂静的夜空,老少妇孺无一放过。

    大皇子妃因救云贵妃有功,唯独被摘了出来,暂时禁足大皇子府,而大皇子被请进宫好几日,杳无音讯。

    虽说大皇子妃救人有功,但也难以说清是否别有目的,兴许是谢家留的后路——苦肉计。

    众人皆说大皇子是被皇上软禁了,岳家造反,多多少少也与大皇子沾染半分干系。

    宫中气氛压抑沉重,主子奴才都绷紧了皮,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在这种关头惹了皇上不快。平时最受皇上重视的,众人皆以为被软禁的大皇子在御书房门前跪了三天,咬死不认这件事与大皇子妃有关。

    而安妃急得六神无主,只想让自家儿子赶快撇清与谢家的关系,她派人偷偷打听过了,谢家那边都招了,包括之后的篡取大统的算计。

    她道真是倒霉,自以为娶了个一等一的好媳妇儿,谁知道竟然是灾祸的开端,她只恨当时为何自己要求来这么一段孽缘。

    等昭罪的文书送到皇上面前,大皇子还在书房门前跪着。

    御书房里檀香袅袅,万福安站在皇帝身侧,毕恭毕敬地垂着头,路安岩两指夹着文书转了一圈,忽然冷笑道:“老二,你装的不错。”

    底下的男人抬眼看向他,拂过长袖,深邃的眉眼忽而半弯,那一瞬间像极了端顺皇后,路安岩微微愣神,便听男人道:“我痴傻半生还多亏父皇。”

    路安岩眸色渐暗,平摊的手掌捏成了拳,而房梁的影卫手摸向了腰间的剑,男人抬头像暗处一瞥,笑道:“父皇,有些事还想让这些外人看笑话么?”

    万福安从未见路安岩如此动怒过,虽然面上不显,但压抑的龙威已经让他浑身发颤,他屏住呼吸,立刻化成了透明人,隐入背景之中。

    “你们都出去。”

    路安岩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了。

    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未发出,房梁上,阴影处,暗室里,所有会呼吸,有生命迹象的人都出去了,万福安佝偻着身子,默不作声退了出去。

    路安岩的目光仍幽幽落在了万福安佝偻的身影上,不知何时万福安鬓发染霜,背佝偻得厉害,常年弯着腰,上身向前倾着。

    万福安自幼便来服侍他,也不比他年长许多,老得却如此快,他眸色沉暗,幽幽冒出一个隐秘,不愿承认的想法腐蚀着他的心脏,原来他已经老了。

    他的目光又转回路瑾胤身上,路瑾胤除了眉眼像他早死的娘,轮廓却像极了自己,面容英隽,背挺得笔直,像一棵朝气蓬勃的劲松。

    路瑾胤冷声道:“父皇,有些事不提,您大概都忘了。”

    “母后是如何死的,贺家的虎符是如何收回您手里的。”

    “哦——当然,还有一件您最想知道的是,贺家散了后那几个逃兵的去向。”

    路瑾胤把话敞开了说,面无表情地将过去种种秘辛摊在了人面前,如惊雷摔在路安岩面前。

    凝固的低气压几乎让人喘不上气,恩情淡薄的父子俩对质着,路安岩忽然将砚台砸向他,沉声道:“胡言乱语,疯癫!”

    路瑾胤侧身躲开,那飞扬的墨渍甩了他一身,他皱了皱眉,道:“父皇,您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他叹了口气,“云贵妃那个妖妇下毒戕害母后,儿臣只求一个公道。”

    路安岩眼神晦暗,半晌才开口,“你觉得现在谈这个合适么,楼马来使在大夏死伤,局面紧张,你想让朕当着他们的面惩处他们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