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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两人出来眼眶都是泛红的,一副不知遭受了什么的样子,聂争也不敢猜测,只能默默走到楚江离身后为他重新绾发。

    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垂落下来,一缕发丝落于楚江离挺翘的鼻尖,他轻轻吹了一下,发丝便飞向另一边。

    楚江离侧着头让聂争绾发,一手撑着脸看向路瑾胤,一手握住他的手,那双莹白的手不细看不会发现上面布满了细小的疤,而路瑾胤捧起了那双手放置眼前看得格外仔细。

    那双手被路瑾胤视作珍宝般托着送到唇边,他轻轻吹了口气,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楚江离向来耳朵灵敏,一下子便听清了,“吹一吹,痛痛飞。”

    楚江离心下一软,正欲将手抽回来,就见路瑾胤捧着那只手贴在唇上,柔软的唇瓣摩挲着他布满细伤的手背,一种唤为甜蜜的气息紧紧裹住了他,将他越缚越紧,恨不得将他囚死在这温柔的牢笼。

    路瑾胤抬起眼巴巴地看着他,那双眼澄澈透亮,细碎的阳光在里面荡漾,他一时浸于那双眼中,被潋滟的光恍惚了神智。

    “月明,还痛不痛?”

    楚江离恍惚地摇摇头。

    路瑾胤又亲了那双手一下,忽而笑了,一双眼睛半弯,英俊的脸上多了几分孩童的稚气,“因为亲一下就不痛了。”

    “是谁告诉孤的呢?”

    他又抿着唇思索了半晌也没想出来这句话的由来,于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怨自艾道:“是孤太笨了。”

    聂争打量着楚江离的神色,辩解道:“殿下可不笨,上次不是还写了首诗准备送将军么?奴才看了,写的真好。”

    他一个粗人也不知道怎么夸奖那首诗,只知道说好,反正他也不懂那诗的意思,大抵猜得出来是情诗,毕竟是送给将军的么!

    路瑾胤蓦地一下红了脸,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对上楚江离惊诧的视线,马上移开了目光,又羞又愤,急道:“聂争!你怎么这么讨厌,孤……孤没让你现在说!”

    聂争心知自己惹祸,连忙紧紧闭上了嘴,路瑾胤委屈极了,自己的秘密被人提前窥晓便罢了,那人还是他最心爱的楚楚。

    他欲盖弥彰地伸手捂住楚江离的耳朵,一双温润的眼睛盈盈望着楚江离,“月明,你刚才什么都没听见,都没听见,好不好?”

    殿下也有自己不想为人知晓的秘密了,他下意识忽略了自己那丝隐秘的失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些新的期待,近期的种种迹象表明殿下也会长大,既然如此,那么迟早有一天殿下能担起一国之君的重任,成为一代明君。

    尝祭的衣服很快就被内务府的小太监送来了,楚江离知道宫中的规矩,赏了点银锞子,那小太监本来战战兢兢地,见了银子眼睛忽而一亮,却没收,整个人直接跪了下去。

    楚江离有些不明所以,眉间浅浅一道沟壑,只见小太监跪在地上拼命磕了几个响头,聂争打量着楚江离的脸色,忙去扶他,小太监伏在地上不肯起来,聂争无奈地劝他。

    小太监转头扑在楚江离脚边,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楚江离眉间沟壑更深了几分,小太监尖利的声音刺得他耳膜发疼,在哭嚎之中,他倒是听清了事情的由来。

    小太监是边疆的难民,他们那个村子全被赤奴人屠尽了,他那时还不懂事,在外村同小伙伴玩耍,一回家便看见尸横遍野,他独自跪在尸体中哭了一天一夜,后来一路逃难进了京,没钱吃饭便将自己卖进宫中。

    小太监以头抢地,撞得额头出现了血色,他胡乱抹了把脸,哑声道:“将军,您是我的大恩人,您是大夏的救命菩萨!”

    楚江离低声道:“我不是。”

    小太监一愣,没想明白楚江离的意思,楚江离探究的目光映进他眼里,补充道:“大夏的救命菩萨,我当不起,大夏的救命菩萨应当是祖皇帝,而不是我。”

    “打赤奴,是皇上让我去的,你要谢也当是谢皇上。”

    小太监呆呆地张着嘴,半天反应不过来,聂争抹了把汗,转身又看见路瑾胤一个人站在门口,抿着唇一副不愉的样子。

    楚江离握住小太监脏兮兮的手,将银锞子放与他的手心,一字一句道:“若真想谢我,那就离东宫远些。”

    小太监的手被攥紧了,他听见那清冷的声音敲打下来,骨子里冒出丝丝寒意,他终于明白镇远将军为何能杀敌三千了。

    他哆嗦了一下,惶恐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身上的脏污,跌跌撞撞便跑了出去,聂争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他怎么跑了?”

    楚江离转身朝路瑾胤走去,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大概急着回去尽忠吧。”

    聂争一顿,敛眉抱紧了手中的祭祀礼服。

    入眼是一片荒凉的黄草地,远处的树林里不时发出两声乌鸦的哀叫,时雪躲在一边的树上,喃喃道:“到底是派谁来和我见面?小爷我等了三天三夜了,再让我等下去,小爷干.死他!”

    他转念一想,莫不是百里飞传错了消息,他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干百里飞,那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