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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尧哦了一声,收去脸上的笑意,一手撑着脸,懒懒散散地在树上蹲着道:“我的月明啊。”

    楚江离嫌弃地皱着眉:“别叫这么亲热。”

    楼尧看他冷清的面具被打碎,忍不住捂着肚子闷笑起来,等他笑够了,他撩起眼皮看着楚江离,道:“月明,我上次帮了你一个忙,你这次是不是该帮我了?”

    楚江离道:“说。”

    “我的一个朋友被抓了,在地牢,帮我把他捞出来。”

    楚江离脸色一沉,正要开口问清楚,楼尧就赶忙道:“他没犯大罪,是被狗官陷害了。”

    地牢关押的都是重罪犯人,大理寺判决的,而当今大理寺卿,是谢洪泉的女婿,草包一个。

    楚江离斟酌一二,道:“可以。”

    “他和你什么关系,你竟然会为了他做交易?”

    楼尧眼睛转了一圈,“哦——月明,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楼尧嘿嘿一笑,“什么关系不重要,主要是他于我有恩。”

    “名字。”

    “贺怀。”

    楚江离没多想,便应了。

    楼尧办成了事,不禁流露出一丝喜色,正要走便被楚江离叫住,他回头见楚江离手中握着一枚莹润的玉佩,“将这枚玉佩还给赤奴的三王子。”

    楼尧顿了顿,道:“这是什么?定情信物?”

    “不是。”楚江离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玉佩向他掷来,楼尧扬起手牢牢接住玉佩,他仔细一打量,便看出了这玉佩中玄机,“这不仅是玉佩,也是钥匙。”

    楼尧咧出一口白牙,冲他扬了扬手中玉佩,“你还要还给他们吗?说不定是什么地库的钥匙。”

    楚江离摊开手,“还我。”

    楼尧撇了撇嘴,从树上跃下,踏着月光向他奔来,楚江离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半步,手握着匕首向前刺去,恰好停于楼尧颈前一寸距离。

    匕首的刀刃上闪过一丝寒光,楼尧咽了下口水,双手举起,投降地向后退去,“不至于吧,大哥?”

    楚江离冷笑道:“我可不记得我有你这么个弟弟。”

    楼尧将玉佩扔进他怀里,“不过,之前那件事,我得谢你,给我找来这么好玩的玩意儿。”

    楚江离挑着眉,“是吗?”

    楼尧摸着下巴,脑海中浮现出那人晕红的脸颊,“挺野的,还跟我一样坏,不,应该没我坏,还特别爱哭。”

    辣耳朵的事情楚江离不忍再听下去,连忙打断他:“够了,我不想听,你快走。”

    楼尧哦了一声,转身噌噌两下上了树,迎着圆月跑远了。

    楚江离又想起楼尧刚才说的话,耳根开始隐隐发热,他摸了下发烫的脸颊,他在军中也听过他的兵说荤段子,大家嘻嘻哈哈就过去了,当时太子年纪不大,他也没往那方面想过,现在他们已经成婚了,是不是该将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楚江离忍不住骂自己禽兽,殿下心智如幼童般,他若如此,便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天色渐暗,即将黎明之时,是一天中最暗的时刻,伸手不见五指,屋内传来了细碎的女人哭泣声,路瑾胤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在一起,身上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得他动弹不得。

    他心中慌乱不已,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床顶的雕花在他眼前旋转,径直朝他压了下来,他紧紧闭上了眼,随后眼前画面一转又来到了那日坤宁宫的门外。

    他茫然无措地站在坤宁宫门口,屋内传来女人的尖叫呻吟,他透过那条细窄的门缝,看见一个女人躺在地上,空洞无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他看见女人忽然冲他笑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毛骨悚然,一时间再也动不了,整个人僵直在原地,他瘪着嘴,盈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在模糊的泪光中瞪大了眼,女人刚才的笑意恍然是幻觉,女人空洞的瞳孔逐渐放大,如黑不见底的深渊将他吞噬。

    楚楚在哪?

    他满脑子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在沉寂,找不到出路的黑暗中,女人尖利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他捂住耳朵也没能阻挡那尖利的声音。

    一双冰凉的手向他身上抚来,如同冰块,将他冻得瑟瑟发抖,他脑子中的思绪变成了一团难以解开的结,一点点将他捆死,桎梏在黑暗中。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他闭着眼闻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檀香味,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昏昏沉沉,仿佛置身温热的洋流,随波飘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