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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笳今年十七岁,陪朋友去北城面试时被工作人员好说歹说拉了进去,当场就通过了。

    评委一问才知道他连报名表都没有领,临时拿了张空白的表单齐刷刷盖了四个章。

    这事儿他当笑话说给霍刃听,但语气很自然,不像在显摆。

    “我是艺术特长生,本来想去国外学表演来着,过来试试也好。”

    霍刃同他一起去隔壁办公室登记了姓名,发觉他连背包都没带。

    “你今晚不睡这?”

    “我晚饭都没打算在这吃,”龙小公子甩甩头:“等会我司机来接,你要不要一块去?”

    “不了,”霍刃脚步一顿,开口道:“你觉得……明天的题目是什么?”

    “我连后天的题目都猜得到。”龙笳对着玻璃墙调整发型,仿佛是在聊天气怎么样:“舞蹈,声乐,表演,一共就这三样。”

    舞蹈需要足够充足的体力作为基础支撑,长跑五公里都只是开胃菜。

    霍刃课余时间都在看书,对这些事情先前没有了解过。

    “还有表演?”

    “嗯,光会唱歌跳舞还不够。”龙笳侧身看他,如同前辈般谆谆教诲:“你还要有感染力,能让台下的人都能跟着入戏才可以。”

    “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的?”

    “学啊……”龙笳想了想:“多去几场演唱会,坐前排。”

    几句话的功夫,他的朋友刚好跳完绳交工,拎着包跑过来打招呼。

    霍刃与他们作别后走回训练厅,找工作人员借了根绳跳到晚上六点,然后跟随众人前往食堂。

    一声不吭的吃了三碗饭。

    第二天场上就只剩下三百人,筛选效果相当的好。

    大部分人不是没有体力做完这件事,而是觉得它太枯燥太漫长,有人甚至跳到五点半都快完成数目了,绳子一扔直接放弃,走的时候还骂这公司真他妈有病。

    新考官也是助教,简短自我介绍之后打开了训练场上的六台高清液晶大屏幕,左右两边的内容不一样。

    左边是一张五线谱,右边在播放音频。

    “考题自由选择,中途可以换。”那助教站在高台上,声音沉厚有力:“选左边,把谱子记熟过来默写,正确率95%就可以过来签名走人——但只许默写一次。”

    “选右边,过来从一百个音频里找出来跟它一个音高的频段,一样可以走。”

    “限时到下午三点,不交卷成绩作废。”

    预备练习生们轰的就散开了。

    霍刃站在中间,没瞧见昨天那小红毛和玩mp4的青年,心知他们已经被刷掉了。

    他先去了右边。

    一群人已经蹲到了音响旁边,在竖着耳朵听。

    音频不是什么乐曲,是毫无意义的嗡嗡声。

    “这就是测绝对音感的,”有人嘟哝了一声:“我这种凡人还是去左边吧。”

    旁边几个点头附和,跟着他一块撤。

    霍刃听了一会儿没找到规律,转身也去了左边。

    他在听见‘记熟’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松了口气,来右边纯粹是好奇心作祟,想看看题。

    左边的屏幕旁已经围了不少人,乱哄哄的高声交谈着。

    “这是k330啊,莫扎特c大调第一乐章!”

    “靠,我钢琴还没学到那!”

    也有人很外行,站的位置好偏偏一头雾水。

    “哥们教教我,这五线谱怎么认啊?哪条线是抖?”

    “不学五线谱你唱个毛的歌,边儿呆着去!”

    “哎你这人,不认识小蝌蚪就不能唱歌啊。”

    霍刃站在外缘把谱子看了一遍,心里跟复印机似的有了图像。

    他没有急着去交卷,继续观察不同人答题的方式。

    有人确实没学过乐理,初高中音乐课睡觉去了,这会儿拿手机拍了图便开始数音符位置和数量,跟画工程图似的一行一行对比。

    也有几个一看就是从小学音乐长大的,这时候已经开始旁若无人的哼唱旋律,对着谱子唱了两遍心里确定好细节,转身就去找助教要空白乐谱答题。

    龙笳今天差点迟到,这会儿还在教朋友怎么记谱子。

    他远远看见霍刃也在这边,笑着招了招手。

    霍刃回了个笑,又看了一遍大屏幕,背好包去了答题区。

    “可以哼唱,但是声音小点,别吵着旁边的人。”几个工作人员跟监考老师似的在桌子旁边巡逻:“别拿手机现查,这儿摄像头拍人可清楚了。”

    霍刃领了五线谱,瞧着这卷子有些陌生。

    他从前做过省级考试的卷子,做过全国比赛的卷子,唯独没有在五线谱上答过题。

    少年发了会儿呆,心想自己的人生已经像野狗脱缰开始乱跑,五线谱就五线谱吧。

    他睁开眼,方才看见的四张图便即刻平铺放大在眼前,每一个音符的位置都无比清楚。

    对照着填就可以了,没什么难的。

    所以交卷的时候,他是第十一个。

    “满分,”助教扬起笑容盖了个章,随口问道:“学钢琴几年啊?基本功不错啊,刚才都没见你哼歌。”

    “没学过。”霍刃实话实说。

    “没学过?!真的假的?!”

    霍刃正欲开口,瞧见龙笳坐在远处挥手,翘着二郎腿在喝鲜榨果汁。

    “那小孩又是第一,”助教小声道:“一看就是有钱人,戴的表都是萧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