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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睿低头,“这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皆扑过去,公孙明快了一步,将画像紧紧抱在怀里,好似谁要争抢,就拼命。

    申淮暗暗咬牙,叹气道:“公孙,你把画还给我。”

    公孙明一顿,看他的睁眼说瞎话,还不能揭穿。

    “这是我的!”

    申淮:“我的。”

    公孙明:“……”这疯子,存心跟他作对。

    两人暗中较量,眼看又要打起来了,李睿皱眉,伸手道:“不管是谁的,先给我。”

    公孙明:“不行!”

    申淮:“不可!”

    他们的态度,让李睿更疑惑了,不容置疑道:“给我。”

    公孙明瞪了他一眼,装得愤恨的样子:“王爷,实不相瞒,申淮欺人太甚,竟以我之脸,画了一张春宫图。”

    申淮哈哈一笑,不以为意:“急什么,我跟你闹着玩的。”

    “谁跟你闹?”

    “就闹你。”

    你一言我一句,吵得李睿都头疼了,不耐烦道:“够了,你们是府中的幕僚,别整日闹腾,比萧靖还烦人。”

    听到这个名字,公孙明顿时沉默了。

    这时,申淮灵犀一动,岔开话题:“王爷,你有何吩咐?”

    其实,也没别的事,只是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刚好路过,听到吵闹声,就过来罢了。

    李睿想起正事,冷笑道:“南边有山贼作乱,五日后,我要亲自带兵围剿。”

    公孙明诧异:“五日后?”

    哦——

    五日后,刚好是王府的办喜事的日子,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大婚之日才去,摆明了对小侯爷不满呢。

    况且,区区山贼作乱,还犯不着让睿王亲自讨伐。

    看来,王爷对小侯爷厌烦之极了,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应付。

    公孙明又喜又忧。

    喜的是,王爷不曾见过小侯爷的真容,仍态度冷淡;忧的是,小侯爷被拂了面子,得多伤心啊。

    一时间,公孙明也纠结了,该不该劝呢?

    申淮一向对萧靖没有好感,当下抚掌称快:“好啊,王爷为国分忧,不惜出入龙潭虎穴,昭昭之心,日月可鉴。”

    李睿淡笑。

    见他已有决断,公孙明欲言又止。

    一时间,三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以往,断不会这般尴尬,可公孙明和申淮都藏着心事,一心系在画像上,巴不得睿王快点走,哪还有心思奉承。

    “哒哒哒……”

    脚步声传来。

    一名伶俐的小厮快步走近,恭敬道:“王爷,陆公子喊疼,请您过去一趟。”

    李睿勃然大怒,斥责:“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公孙明双眸一亮,趁机道:“王爷,陆公子身体不适,您还是快些过去吧。”

    不用他提醒,李睿也会赶着过去。

    走出几步,李睿一回头,淡淡说:“申淮,你也来。”

    “我?”

    申淮一万个不想去。

    “跟上。”李睿最烦他们吵吵闹闹的。

    公孙明皮笑肉不笑,表情怪异,说话时,险些笑了出来:“申淮,你还不快去?”

    申淮暗暗咬牙,心里再不甘,也只能跟了上去。

    斗转星移,五日稍纵即逝。

    薄雾朦胧,月亮隐入云层中,遍寻不得。

    此时,仍未天亮,忠勇府却忙做一团了。

    绿竹推开门,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跳脚道:“哎呀,小侯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睡啊。”

    萧靖睡眼惺忪,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惊问:“着火了?”

    “呸呸呸!”绿竹无奈极了,将他从床上拖起来:“今日是侯府都喜事,您忘了?”

    萧靖浑身疲惫,只想倒头大睡:“还没天亮呢,你们急什么?”

    “那不得好好打扮一下呀。”

    侯府好久没有喜事了,就算是不太光彩的婚事,也是圣上的旨意,岂能轻慢?

    这时,一群颜色各异的侍女涌了进来,她们娇笑着,殷勤伺候小侯爷梳洗打扮。

    为了这一天,她们还特意向贵家侍女们学了一套美颜之术,若不是太繁琐,也不至于天没亮就准备了。

    坐在铜镜前,看着一大堆不知名的瓶瓶罐罐,萧靖几近麻木了。

    “绿竹,我是男子……”

    绿竹忙得脚不沾地,压根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侍女们机灵手巧,将香膏涂在他的脸上和脖颈,感慨道:“小侯爷,您真美,定能让睿王欢喜的。”

    “我是男子……”

    他的话,又淹没在莺莺燕语中。

    萧靖欲言又止,任命般闭上双眸,任她们摆弄。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中午时分,萧靖已准备妥当,穿着大红的嫁衣,静静地坐在屋里。

    不知从何时起,外面吵闹声不断,似有埋怨,似有斥责,还隐约有哭声。

    萧靖心头难安,扬声喊:“绿竹,绿竹——”

    话音未落,一名满头大汗的小厮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小侯爷,您有何吩咐?”

    “外面怎么了?”

    绿竹一顿,笑着说:“没什么,下人们偷奸耍滑,吵了几句。”

    萧靖一言不发,静静看着他。

    方才,屋子里还有侍女的,开始吵吵闹闹后,都出去问情况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若说没古怪,他是不相信的。

    在小主子的威慑下,绿竹笑容僵硬,支支吾吾说:“小侯爷,我说了,您千万别生气……”

    “快说。”

    绿竹一咬牙,不敢再隐瞒,气愤道:“听说,城门一开,睿王就带兵去讨伐山贼了。”

    “至今……未归……”

    萧靖张口结舌,似遭到了重大打击,脸色都白了几分。

    绿竹愈发气愤,跳脚道:“睿王太过分了,怎么能在大婚之日去讨伐山贼呢,他分明……分明……”

    “分明在给我难堪。”

    “小侯爷……”绿竹心疼万分,轻轻为他顺背,“您别气坏了身体。”

    萧靖神情麻木,“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

    然而,他无动于衷时,比大吵大闹更可怕。

    绿竹宁愿他大发脾气,或痛哭一场,也别憋着,气坏了身体。

    萧靖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话。

    天知道,他是真的无所谓,作为早死炮灰,一路被打脸,才是他的专属剧情。

    为了心中的白月光,将早死炮灰的脸面踩在脚底,很符合剧情的特性,有够狗血。

    怪不得,这几天李睿一直没有动静,再等着这一招呢。

    不过,他人都离开了,莫非不用完婚了?

    把想法说出后,绿竹泼了一盆冷水:“睿王让您自行入府。”

    萧靖:“……”

    够狠,真不愧是渣攻。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装大病缠身,去不了了。

    然而,话才说一半,他的胸口就一阵剧痛。

    “唔!”

    萧靖紧捂胸口,疼得直发抖。

    “小侯爷,你没事吧?”

    绿竹大惊失色,不停地转来转去,只当他难以接受实情,痛心过度。

    这一刻,萧靖疼得直冒冷汗,哪还有心情搭理人。

    “系统,这具身体是不是有心绞疾啊?”

    该不会,他的小命突然就结束了吧?

    “不是心绞疾,是你违背了原主的意志,试图与剧情线对抗,遭到惩罚了。”

    “剧情尚未加载完毕,你怎么知道的?”

    系统心如死灰,有气无力道:“因为我也被警告了。”

    好搭档,有雷一起扛。

    随即,萧靖疼得喘不过气,一道崩溃的呐喊声在脑海中响起:

    追上睿王!去追他!

    追?怎么追?

    系统心有余悸,提议道:“原主不甘心,要讨一个说法,你最好别违背。”

    要不然,他们还得受惩罚。

    萧靖低低抽气,疼得眼冒金星,如千万根钢针,狠狠地刺入心头。

    不行,不能再忍了!

    “砰——”

    萧靖挣扎着起身,弄倒了凳子,发出沉沉的响声,在绿竹的惊呼中,往门外奔去。

    说来奇怪,他一跑出房门,就减轻了几分痛楚。

    看来,再不行动,当场暴毙都有可能。

    摆脱众人的阻拦,萧靖策马狂奔,往城外而去,一张清晰的地图浮现在脑海。

    睿王已启程,要想拦下人,得抄近路。

    城外,天苍苍野茫茫,一路黄沙随风飘扬。

    萧靖穿着大红嫁衣,策马扬鞭,往一条小道而去。

    一路上,葱葱郁郁的树木往后飞奔,千里不见鸟儿的踪迹。

    耳边,唯有哒哒马蹄声,心跳声无限放大,一下又一下,如擂鼓、如闷雷,急促又激烈。

    他的双手尚未痊愈,使不上劲儿,好几次险些从马上坠下,惊险极了。

    奔上一高高的山坡后,将景物尽收眼底。

    远处,一行人策马行进,为首的,赫然是身着玄色披风的李睿。

    他姿态高傲,带着一群心腹和士兵,有睥睨天下的豪情。

    萧靖心头狂跳,迎着狂风,大喊:“李睿——”

    行进的队伍蓦然回首,眼光所到之处,被一袭惹眼的红衣惊艳了。

    “那人是谁,怎么直呼王爷的名讳?”

    “看不清楚,面目都被头发遮住了。”

    “是忠勇府的小侯爷……”

    “啊,对了……”

    一时间,士兵们噤若寒蝉,不敢再低声议论半句。

    李睿回眸,神色一片冰冷:“谁让他跑来的,真是疯了。”

    青天白日之下,穿着一身喜服,四处乱跑,简直不像话!

    公孙明呼吸一滞,眼中唯有那一抹红影。他深知,在乱发之下,藏着一张惊天动地的容颜。

    偏偏,那样的美貌,还不属于他。

    偏过头,睿王的眼中唯有厌恶。

    公孙明有百般心疼,只想将他拥在怀里,轻声安抚。

    忽然,马蹄踏空,一声长啸下,红影往前栽下。

    公孙明骇然失色,立刻调转马头,却被李睿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