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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夜晚依然静谧清凉。

这样的时节,既没有三伏的暑热,也没有数九的酷寒。

蛙叫和虫鸣,和成一首催眠曲,让辛劳一天的人们,放松身心早早进入梦乡。

夜已深了,长孙晟见夫人似乎仍没有睡意,好像被未来的不确定困扰着。

他下了罗汉床,走到高秋娘跟前,将她轻轻抱起。

高秋娘顺势用两臂,勾住长孙晟的脖子,双眸中的焦虑和不安,瞬间转化成浓浓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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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的到来,对整个长孙将军府来说,只是多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而已,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有谁会在意,几百口人的将军府是否多了一人?

但这个孩子,却从此改变了长孙家族的命运。

影响了这个家族,一百年、甚至是二百年。

从他进入长孙将军府那一刻起,就对长孙将军府的领头人长孙晟和高秋娘,带来极大的冲击和改变。

多年来,长孙将军府在朝中的地位,一直在慢慢提高,没有太多的起伏,也没有冲上锋头浪尖。

它在极力保持自身的平稳。

但是今天,它却面临选择,选择是否驶向一个新的方向。

在面临选择的焦虑中,长孙晟夫妇又怎能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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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提前来到霹雳堂。

长孙晟到时,两人正在商讨如何回答他昨晚留下的问题。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见长孙晟到来,赶忙起身施礼。

长孙晟并未让两人立即坐下,而是对长孙无忌道:

“你到外面看着,别让别人靠近,我有重要的话要与世民说。”

长孙无忌感觉莫名其妙,他不明白父亲这样安排的用意,但仍应诺出了霹雳堂。

长孙晟在榻上坐下,见李世民还在叉手站立,笑道对他道:“坐吧,世民。”

李世民再次感到有些不安。

即使李世民再老成持重,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面对长孙晟这样一位神情庄严的长者,李世民还是有点局促。

他在心中盘算,长孙晟要和他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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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依言坐下。

长孙晟斟酌着,如何问话才能从李世民口中套出,他想了解的实情。

一个多谋善断的长者,对付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沉思了片刻。

李世民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着。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起来。

待长孙晟思考完毕,看到李世民不安的样子,笑道:

“昨天我安排的问题,你仔细思考过没有?”

李世民郑重答道:“世民已经认真思考,今天就可回复伯父。”

长孙晟却顾左右而言它,道:“这个咱们先不说,你过来坐到我旁边。”

说着指了指自己左侧几案的一端。

这一举动,把李世民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心中想道,正在问话,怎么忽然让坐到他身边?

李世民也没有多问。

站起身子,搬起脚旁的矮榻,走过去放在几案的左侧,然后正襟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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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实际上有很多诀窍。

如果一个身份高的人让你靠近他,说明他信任你,对你没有防备。

三尺之内,是亲密交往的距离,这样方便低声交谈。

说话声音越小,两个人的心灵,就靠得越近。

孩子撒娇,往往是偎在长辈的怀里,声音也往往是从嗓子眼里哼哼出来的,小得只有两人能够听到。

而撒泼的孩子,则会挣脱长辈的怀抱,故意和长辈拉开一定的距离,然后才开始大声哭闹。

这就是人与人交往时,距离大小和声音高低,所蕴藏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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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晟见李世民坐下,放低声音温和地问道:

“世民,你给我说说,昨天所说的志向,是发自内心呢?还是从书上看到的?”

李世民道:“是世民心中所想,有感而发。”

然后,坐直身子,振振有词道:“杨广残暴,弑父登基,残害兄妹,骄奢yín逸。大兴土木,致地方官吏广征劳役,无数百姓死无定所。似此等君王,与桀纣何异?有德之人,当可取而代之。”

长孙晟见李世民说得慷慨激昂,心中亦暗暗称赞,接着说道:

“你所言虽是实情,但如今年纪尚幼,又怎能承担起,这改天换地的大任?你所说的有德之人又在哪里?”

李世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似乎在思索,该不该将一些事情况告诉长孙晟。

长孙晟看他为难,于是温言说道:“世民,唐国公将你托付给我,是对我的信任。你也不必有所顾虑。”

“在教你技能之前,我不得不了解,什么对你有用。”

“你若只想为将,我便教你弓马骑射。”

“若想为帅,我便教你统率三军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