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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连夜赶回立政殿的消息片刻之间便传遍了内宫,宣室殿的宫人即刻便也在立政殿外伺候着,恰逢天子传唤撵舆前往东宫,倒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虽然外间还不知道皇后和昭仪得了什么病,可天子在这个时候突然摆驾东宫,总是隐隐约约的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而对于穆飞云来说,他已经无法再继续拥有和皇后和烨嬅的孩子,本能上,他此时此刻只想确保自己已经有的两位嫡子平安无事。

    在立政殿前往东宫的路上,穆飞云反复思量着,却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做出这样的事。

    梁王今日一早入宫看过女儿之后,便赶来东宫陪伴两个外孙,太子和二皇子尚不知道母后遇害的消息,梁王也努力把持着不让他们知晓,只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保护着他们。可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经过了一夜的奔波,又精神紧张,脸上的疲态藏也藏不住。

    穆飞云迈入东宫后,发现梁王正寸步不离的守着两个皇子,而皇子们则仍旧一派天真无邪的互相嬉闹着。太子到底年长些,见到父皇,一路小跑着迎上前来,下跪行礼,而二皇子则是踉踉跄跄的跑过来抓住穆飞云的袍摆,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突然前来的父皇。

    许是天伦之情治愈了一路上的疲惫和焦躁,看到两个孩子的穆飞云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不过皇子们越是满眼的欢喜,越是坚定了穆飞云一定要彻查此案的决心。他吩咐自己的贴身近侍先将两位皇子带到庭院中玩耍,自己则和梁王一起坐在了屋檐下。

    “泰岳,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陛下,这不是一目了然么?此番娘娘受害,谁最受益,谁便是凶手。”因为关系女儿,又或许是上了年纪,梁王显得有些方寸大乱,早已没有了当年在江陵府邸之中,纵横捭阖的镇定与气魄。

    “那谁受益最大呢?”

    “自然是黎昭仪。”

    “可黎昭仪可是皇后亲手带进宫的啊,皇后对她有大恩。她为何要如此?”

    “陛下可还记得,她可是废太子的妻室。黎钢本就指着他们家的血脉能与皇室的血脉融于一统,以后历代君王都要尊他黎氏为外祖,这般狼子野心,还不够昭然若揭么。”梁王愤愤不平道。

    “那她为何不下杀手,只是用绝胎之药?”

    “哼,她若是真毒死了思虞和烨嬅,陛下定然会令大理寺介入,查个水落石出,可如今若只是让中宫病重绝嗣,后宫中多得是手段可以掩藏过去!她唯有让陛下再无嫡子,下一步便是要将太子和二皇子纷纷剪除,才是她真正的阴谋所在。”

    “可朕问过太医,立政殿中并没有绝胎药的痕迹。”

    “这就对了,那必然是这黎昭仪带进去的,所以娘娘殿中并没有留下丝毫残留,以致查无实证。”

    穆飞云仍旧有些困惑,“可照着朕对黎昭仪的了解,以她性子和对朕的情意,她应该不会这么做啊。”

    “陛下,后宫妇人心思毒如蛇蝎,陛下与臣皆生长于皇家,自小耳濡目染,难道还会觉得宫妃的心都跟她们如花的脸庞一样吗?”

    梁王这话其实在理,只是穆飞云虽然生长于皇家,可他的父皇后宫中只有母后一人,就算后来收了烨嬅进宫,也是不爱女色的君王,所以后宫中一直相安无事,显得冷清异常。

    “陛下?陛下?”看着穆飞云陷入了沉思,梁王不禁催问道。

    “哦,哦,泰岳,这样吧,黎昭仪毕竟是宫妃,而且他父亲毕竟是开国柱石,此事须得查有实据才行,朕确实不方便调大理寺入宫,免得人心惶惶,朕记得泰岳府中人才辈出,可否派几个进宫照看皇后和皇子,顺便彻查此案?”

    “臣遵旨。”

    “泰岳记住,务必要小心谨慎,不要让他人知晓,一旦有了消息,私下来报给朕,也不要告诉皇后,免得她在宫中不安。”穆飞云握住梁王的手,郑重的嘱咐道。

    梁王点了点头,两人又各自叹了口气,相顾无言,只得将视线投向在庭中玩耍的两位皇子,待了半晌,各怀心事之下终究无趣。于是穆飞云开口道:“泰岳待会儿去看看思虞吧,她应该醒了。”

    “陛下不去?”

    “朕就是从思虞那里过来的,东宫这边你放心,朕派了贴身伺候朕的人日夜跟着太子和二皇子。哦对了,昭儿也先不要回立政殿了,就在东宫跟着太子吧,安全些。朕还有其他的事,先走了。”

    穆飞云并不想当着梁王的面说自己要去千秋殿,让本就忧心女儿的岳丈平添不快,所以离开东宫的时候,还吩咐摆驾宣室殿,到了宣室殿后又下了撵舆,偷偷摸摸的绕到了千秋殿。

    才一迈入屋门,看到烨嬅正面色如纸地倚靠在锦绣团纹的软垫上喝着汤药,袁至道也坐在一旁的圆桌上,端详着太医新开出来的方子,竟都没有发现穆飞云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