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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中秋了,今年中秋还一起过的吧?”

    “不可能,楚湘,我不可能放你走,不可能!”

    “我只想问你,你怎么狠得下心呢?”

    “我把魂魄还给你,请把记忆留给我。”

    “你再不是残魂恶鬼。”

    “溯寒,答应我,别忘了我。”

    楚溯寒猛地睁开眼,短暂的失神后,是大口大口的呼吸。

    目光尽头是引渡门中他的屋子,白的令人肃然起敬,有那么几个恍惚,他都觉得那不过是一场令人发指又心碎难过的噩梦。

    严烬衡……

    他用力地闭了下眼,一阵汹涌的潮意止不住,化成一颗颗泪珠,大颗大颗从他眼角滴落。

    他很久没有心跳了。

    可重新拥有这项权利,每一下心跳却都在告诉他,所有的难过与悲伤,那些都不是梦,那些都是真的。

    他单手撑住额头,胸口像堵了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隔壁小屋中。

    楚江抱着终古剑一言不发,一向聒噪的常懿揽着陆兆渊的脖子也是低头不语,少夷倚靠在窗边,脸上泪痕清晰可见,南涧溪垂眸“咕嘟咕嘟”地煮着药,整个空间里只剩下煮药的沸腾声响。

    楚溯寒魂魄归位又重新成人,神魂动荡,南涧溪盯得紧,只是看着楚溯寒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的时候,总会想起之前一直陪着他的那个人。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少夷,她一身白衣靠在窗边,外面飞雪连天,白茫茫落了一大片,她却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一闭,又是一串泪珠。

    南涧溪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只好端起药碗,却没有说话的对象:“……一起去么?他应该快醒了。”

    几个人又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没人愿意面对这个时候的楚溯寒,就连他亲哥哥楚江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当时天地失色,严烬衡升起结界的那一瞬间,楚溯寒一头撞了进去,他们谁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他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从这个结界里活着出来。

    而无论谁活下来,对于那个人来说,都是场灾难。

    楚江轻咳了下:“我跟你去。”筆趣庫

    “我也去吧。”常懿吸了吸鼻子,像是要把哽咽憋回去,“一会儿万一他疯起来,也好有人拦着些。”

    陆兆渊眼睛红红的:“我也去。”

    “你把眼泪擦擦,楚溯寒一睁眼看你哭成这个样子,更疯了。”南涧溪端着药走过他,虽然这么说,眼睛却也极快地眨了眨,眨掉了那一抹眼角泪花,她深深呼吸一下,“走吧。”

    一路上没人说话,都在默默打着腹稿,想着一万种可能面对的场面。

    然而……

    楚江推开门的时候,只有空荡荡的房间,被甩到地上的被子,还有原本安置在床边、如今荡然无存的祈宁剑。

    南涧溪手里的药碗“咣当”一声炸裂在地。

    “糟了!!!”

    *

    “……你冷静。”

    白玉殿里,祈宁剑直指染星,他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后退,看着楚溯寒面色森寒,一步步地向他走来。

    “楚溯寒,你冷静点儿。”

    楚溯寒的语气仿若寒冰:“去把司南取下来,书给我。”

    染星皱了皱眉:“你冷静。”

    “我很冷静。”

    他已经不能再冷静了。

    严烬衡以三魂七魄带动整个黄泉炼狱重新划开天地阴阳,注定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局,就连引渡灯引残魂都需要一些原本的魂魄作为指引,相当于根本没有什么办法来补救。

    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回到那个时候。

    大概是知道他会做出这个选择,南涧溪再给他进行魂魄归体的时候封他的灵脉,如今别说去动天机星盘,就连祈宁剑都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他根本做不到去把司南取下来,再次拿到那本天机星盘的书。

    染星无奈地看着他:“你回去又能如何?别说撕天机星盘会遭遇的天谴,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办法阻止舒念秋的灭世咒?他把灭世咒和自己的命连在了一起,要死一起死,你没办法。”

    楚溯寒的剑尖都在颤抖:“你别管,拿给我。”

    染星觉得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快疯了。

    他定了定神,苦口婆心道:“楚溯寒,我再跟你说一遍,现在是伤亡最少的办法了你知道吗?你回去之后什么都改变不了,难不成你要用自己替代严烬衡,让他十年前的痛苦再来一遍?”

    白玉殿里灵力充沛,楚溯寒本就是魂魄刚刚归体,尚不稳定,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耳鸣声阵阵,勉强还能站立。

    他咬了咬牙:“那我就多撕一点儿,撕回舒念秋灭世咒尚未下的时候,我……我总有办法。”

    “然后你注定遭天谴魂飞魄散,你还是不可能和严烬衡在一起。”染星的眼神几乎算得上是心痛,“……有什么用呢?”

    “那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他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反正总比现在好,让我独自一人存活于世,我做不到。”

    “如果注定严烬衡和楚溯寒没办法在一起,那就一起魂飞魄散好了。”

    染星终于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