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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寒料峭,尚未过正月十五,引渡门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楚溯寒和严烬衡回来的时候,迎面撞上常懿和舒念秋,身后还拖着一个陆兆渊。

    常懿扑上来攥住严烬衡的衣袖:“快快快,我找不见师父了,哪里都找不见,你快陪我去找找。”

    楚溯寒眉心一皱:“到底怎么了?”

    “师父不是有一些师兄弟来着,师父接任掌门后就一直在后山住着,今天早上负责侍奉的小弟子去看了,发现师叔们都陷入了沉睡,叫都叫不醒,奇怪的是没有任何法术的痕迹,也没有邪祟的侵扰。”

    陆兆渊扒着舒念秋的衣袖,一张脸憋得通红。

    只有舒念秋一直在看着楚溯寒的表情,在他刚垂眸凝思的时候,忽然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你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常懿:“……”

    陆兆渊:“……”

    楚溯寒伸出手,往上托了托常懿快要掉下来的下巴:“是。”

    舒念秋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周身的气场不大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没想起往事的楚溯寒身上戾气很重,那么他现在身上多了一份从容和安然,完美地中和了因为残魂而带来的阴翳气质,介于正与邪之间,是一种复杂的感觉。

    “别说这个了,走吧,师尊不见了又是什么情况?”

    常懿回过神,当即领着他们往后山去。

    师叔们出事,他们第一反应当然是上报掌门,然而一大清早,公休绪就不知道走去了哪里,整个屋子空荡荡的,舒念秋翻了个底朝天,硬是没找见一丝一毫的线索。

    楚溯寒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

    他刚和严烬衡在鬼界找回人魂,引渡门就出了事;而引渡门出的事情如此蹊跷,公休绪又恰巧没了踪影。

    找回了记忆的他对于这位师尊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复杂。

    公休绪这个人呢,说好听了是无悲无喜,说难听了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做很多事情都不大关心所有人的情况,像是生老病死都与他无关,徒弟生死也与他无碍。

    当年千机阁后山禁地的事情发生后,楚溯寒当然是没了主意,其实在他去白玉殿劈天机星盘之前,还是向他的师尊求助过的。

    但当时公休绪就给了他一个阖眼不动的身影,一言不发,像是入了定。

    这就是不打算管的意思了。

    所以引渡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毫不意外公休绪会不管,但实在没想到他的方式居然是直接失踪,真叫人意外。

    严烬衡的步履稍停,忽然攥了下楚溯寒的手腕。

    “我想起些事情,先去办一下,你先和二师兄他们去后山。”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凝重,楚溯寒看了他一眼,察觉到对方并没有多言的意思,于是也不再追问,点点头道:“那你小心些。”

    “放心。”

    他捏了捏楚溯寒的手指,然后抽身离开。

    楚溯寒回头,就见三个人神情各异地瞧着他。

    无论多么紧急的情况,八卦之心还是在诸位的心中熊熊燃烧。

    常懿挑挑眉:“你们——”

    舒念秋轻笑:“恭喜。”

    陆兆渊疑惑:“啥????”

    楚溯寒一手揽过陆兆渊的肩膀,一手勾过常懿的脖子,然后露了个为难的笑容:“念秋哥,饶了我吧,先忙正事,我以后慢慢讲给你们听好不好?”

    舒念秋无奈地摇了摇头,还带着一丝促狭的笑容:“走吧。”

    *

    后山已经有很多小弟子都围在那里,叽叽喳喳跟一群小麻雀一样,交头接耳,楚溯寒步子略微一顿,险些让常懿闪了腰。

    陆兆渊摸着后脑勺:“怎么了?楚……咳咳,大师兄?”

    楚溯寒回了个比较复杂的笑容:“你看,连你都没改过来口,那帮小家伙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是啊……陆兆渊眨了眨眼睛,现在楚溯寒在这帮小弟子的心里还是十年前那个劈天机星盘的残魂,这要是堂而皇之地出现,说不定又要惹什么麻烦。

    舒念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妨这样,左右我们是找师尊,没必要一起行事,我们兵分四路,我留在这里再看看能不能有些线索,你们三个分别去找师尊的行踪,如何?”

    这种时候,最沉得住气的永远都是玉星仙君舒念秋,他往那里一站,仿佛就是所有人的底气和靠山。

    楚溯寒点头道:“好,那我尽量避着些人。”

    这句话说着简单,但执行起来却太难,如今这帮师叔们莫名其妙陷入了沉睡,原因不明,人们一向对没有原因的事情充满了恐惧,也就难免让引渡门上上下下都带了些惊慌,到处都是人。

    楚溯寒捏了个隐身咒,穿梭于郁郁葱葱的树林间勉强躲藏,那些小弟子三三两两拿着寻邪祟的符咒和法器到处转,他也只能绕着走。

    三绕两绕的,就把自己绕晕了。

    楚溯寒:“……”

    他从树林中拨开叶子钻出来,附近已经没有人声,大抵是安全的,可他刚伸出条腿,就被眼前的景象弄了个无语凝噎。

    白玉殿高高的,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