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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溯寒十七岁的时候在二十一世纪出过一场车祸,醒来之后十七岁之前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十七岁到二十七岁的二十一世纪才是虚幻的呢……

    他忽然想起来最初的最初,在黄泉炼狱睁眼的时候,有张纸从天而降,上面写的是“回到朝思暮想的现实世界”。

    楚溯寒当时一口咬定自己是穿书,下意识把现实世界与二十一世纪划上了等号,可从头至尾,这个世界所说的“现实世界”从来都没有提过二十一世纪这几个字。

    他脸色发白,正巧严烬衡进门,看见他的表情微微一顿,然后轻轻碰上门。

    “怎么了?”

    楚溯寒望向他的目光忽然就变得很惊恐。

    之前楚溯寒一直把自己当局外人,对严烬衡都是客观冷静的,心道就算严烬衡封了原主又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就是一个穿书的路人。

    可如今……他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脖子,那里已经不在疼痛,可猩红色的疤明晃晃地昭示着这里曾经遭遇过什么。

    那是致命伤,被一品仙器划破的致命伤。

    他的目光飘到断魂剑上。

    严烬衡微微拧眉看着他的目光来回转,最后落到了自己的剑上,于是抬了抬。

    “你看什么呢?”

    忽然,楚溯寒从床上蹦下来,趁着严烬衡怔愣的功夫伸手握住了断魂剑剑柄,狠狠往外一拽,灵力在剑鞘□□发出了强劲的光。

    楚溯寒强忍不适,咬着牙没让这把剑从手上掉下来,然后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反手就比上自己的脖颈!

    严烬衡:“!?”

    几乎是同时,他手里仅剩的剑鞘脱手而出。

    “咣当——”,剑鞘与剑锋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楚溯寒手里的长剑被撞飞出去,在地上摔出了余音。

    严烬衡怒不可遏:“你干什么?!”

    楚溯寒置若罔闻,伸手摸了摸脖子,忽然摇头:“不对。”

    “我脖子上的伤,不是断魂剑。”

    严烬衡被他说的一脸莫名其妙。

    每把仙器都有自己的纹路痕迹,断魂剑比上脖颈,手感也好、锋利程度也好,都与脖子上的划痕不能吻合。

    不是他……

    楚溯寒抬眼,看着惊魂未定的严烬衡,惊诧之余又忽然觉得有点有趣。

    这人一向淡定得很,难得在他脸上看到这幅表情。

    他走上前拿起断魂剑,就在严烬衡又想出手拦他的时候,先把剑奉到他面前,双手奉上。

    “碧华仙君别紧张啊,我还没那么想不开——这两次疼痛加起来,附近的一品灵器只有断魂剑一把,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和断魂剑有关系罢了。”

    严烬衡一脸复杂地接过:“不可能。”

    楚溯寒:“?”

    严烬衡:“断魂剑锻造于八年前,你之前说死了十年,因此不可能。”

    他将灵剑妥帖收好,道:“方才问过,你脖子上的伤剧烈疼痛是因为……这两天是中秋。”

    楚溯寒诧异:“中秋?”

    严烬衡点点头:“南姑娘说,十年前的八月十四,中秋前夕,是你过世的日子。”

    楚溯寒恍然大悟。就好比生人每年要过生辰,是为了庆贺;像他们这种就是要记得逝世日,每当距离这日子近了,生前的致命伤口都会疼痛异常,以此来记着当年的今日,他们与人间长辞。

    严烬衡续道:“我方才已经跟楚掌门再度说明情况,让他先料理好见水姑娘的事情,这边我会先照看着。”

    楚溯寒嘿嘿笑了两声:“我觉得他不会很轻易地同意。”

    “的确,但没办法,引渡灯在我手里,你现在没办法离我太远。”

    楚溯寒促狭地眯起眼睛:“碧华仙君,商量个事。”

    严烬衡:“?”

    “以后你说这种略显无赖的话,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表情,我会怀疑你真的是个正人君子的。”

    严烬衡:“……”

    楚溯寒的伤又养了三天。

    既来之则安之,如今能证明他这个致命伤不是严烬衡干的,相比之下封印个魂魄而已,倒显得没那么剑拔弩张。

    再者……这人也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他说的很对,引渡灯现在牵连了他的魂魄,找那些残魂会更加方便一些,他推辞不过,倒不如安安心心地接受下来,走一步看一步也就是了。

    至于他就是楚湘本人这件事……算了,还能怎么,是或者不是他都在这里活着,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溯寒敲了敲自己的额角,觉得自己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三天里,南涧溪和少夷会轮流过来给他疏通灵脉,让他的恢复能够快一些,南涧溪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而少夷却是个沉静如水的人,两人一冷一热,倒让本就僻静的修灵岛多出了几分烟火气。

    每次疏通灵脉的时候,严烬衡也会在场,少夷倒是没多少表示,让他在一旁安静护法就好,反倒是南涧溪,每次看见严烬衡在一旁坐着,表情都会变得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