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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昭和梁静笙本来就做过一世恩爱夫妻,还没来得及白头偕老,便一死一伤,这辈子重新来过,既有新婚夫妇的蜜里调油,也有老夫老妻的琴瑟和谐。不多时,梁静笙便成了晋城诸多新妇、适婚少女的羡慕对象。对此,梁静笙并不怎么知晓,知晓的傅夫人却是乐见其成的,家和万事兴。

    新婚四个月之后,傅昭在练武堂待的时间多了起来,傅夫人听着下人禀告这事,眉头不由得蹙了蹙,儿子对媳妇的喜欢,她当初是看的明明白白的,不然也不会完全不计较媳妇的出身,干干脆脆地顺着儿子将她迎进了门。可不过四个月,这失宠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儿大不由娘,儿子的房中事,当娘的自然是不好意思直接问儿子的,于是傅夫人拐了个弯,问起了来请安的儿媳妇。

    梁静笙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嫁到永定侯府后吃好喝好心情好,人圆润了一圈儿,也高了一截。最近,她穿的都是新做好的衣裳,原先的基本都穿不上了。

    看着脸色红润的笑眯眯的媳妇,傅夫人纳了闷了,她看着,这媳妇儿的姿色那是一日更胜一日,儿子怎么就莫不是眼突然瞎了?

    婆媳二人谈了谈渐热的天气,论了论今天的菜色,傅夫人轻咳了一声之后,装作不经意地问:“昭儿他最近,对你可好?”

    梁静笙愣了一下,因为婆婆的这个有些莫名的问题,可不多时还是点了点头,“夫君待我极好。”傅昭待她一直都是好的,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遇上傅昭,是她的幸事。

    傅夫人却因为梁静笙的那一愣,觉得她是不敢在她这个婆母跟前说夫君的坏话,于是语气放得更柔了一些,“若昭儿有什么慢待你的地方,你也别替他费心遮掩,告诉娘,娘抽他。”

    听婆婆说出这话,梁静笙没能忍住笑,傅昭幼时被他娘抽的事,梁静笙是听傅昭提过的,她现在都能轻易描绘傅昭当时与她诉苦时候的神情,博同情没有能成功,倒是博了她一笑。

    “娘,夫君真的待我极好,今生能嫁给他,是阿笙之幸。”

    见梁静笙脸上神情不似作假,傅夫人有些迷惑起来,“那那他最近怎么一天有大半天都待在演武场,前些日子他几乎都待在屋里的。”

    听婆母提起这个,梁静笙骤然红了脸,傅昭之所以这般,都是因为她。最近天气渐热,傅昭却还不管不顾地粘着她,动不动就把她抱在怀里,亲一亲摸一摸都是好的,有时候忍不住,也不管这太阳是不是落了山就把她往这往那一压

    天气一热,梁静笙最烦出汗,冬日里傅昭的好,在夏日里都变成了烦。因为上辈子完全没有这样的状况,所以梁静笙觉得,大约是这辈子他们见的太多,未免以后提早两相生厌,梁静笙便赶了傅昭出门,让他白日随便去哪儿都好,晚上再回屋。

    在婆婆跟前,梁静笙自然不敢说是因为她嫌弃傅昭,所以把傅昭赶出了门,只好结结巴巴道:“夫君说,武艺不可荒废,所以”

    “胡闹!”傅夫人瞪眼怒道,而后很快收敛起来,“阿笙啊,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娘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梁静笙心虚地点了点头。

    被教训了一顿之后,傅昭兴高采烈地回了房,又开始继续他的幸福生活。

    看着练武堂门口的那把大锁,傅夫人很欣慰。没想到安稳日子没过了几天,阿笙就出事了。

    “娘,我摸不出,摸不出阿笙的脉。”傅昭的声音有些抖,不单是声音,傅夫人还看见了他颤抖的手。抖的那样厉害,还一直试图给梁静笙探脉,真是个傻孩子。

    “没事的,大夫很快就会来的。”傅夫人轻声安抚。

    在傅夫人眼中,因为夫君的早逝,儿子傅昭很早就成长了起来,她儿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主见,有胆识,有魄力第一回,她看到了他的无措、慌张,傅夫人想,也许还是太年轻了吧。

    因为太热,所以晕了,惊动了全府的人。梁静笙想,再没有比她更丢人的了。本来是想怒视罪魁祸首的,可看到傅昭惨白的脸色,梁静笙又心疼了。刚开始要胡闹的是他,可后来,她也是喜欢的,就是她身子太不争气了,看来,还是要再跟着傅昭继续习武。

    老大夫扶了许久的脉,静悄悄的。虽然热,梁静笙还是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老大夫赶得一头一脸的汗,结果她只是被热晕了,只希望,这是个圆滑的大夫,给她和傅昭留些颜面吧。

    “虽然还浅,但应该是滑脉无疑。”过了老久,老大夫这样说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成了婚之后,绵延子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子嗣于傅昭和梁静笙而言,是痛处,也是遥不可及的梦,因而老大夫说完之后,傅昭和梁静笙都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唯一的改变大约是表情都有些傻。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孙辈,傅夫人高兴地不得了。刚想对这对小夫妻说些什么,却见二人都傻乎乎的模样,傅夫人叹了口气,推了傅昭一把,“傻愣着做什么?都要做爹的人了。”

    到了这会儿,傅夫人才发现了不妥,昭儿的衣裳不大齐整,阿笙的发髻有些凌乱,空气中还残留着某种特殊的气味。猛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傅夫人老脸一红,忙拉开了扶完脉的老大夫,“我媳妇年纪小,最近精神总是不好,原以为是苦夏,没想到是我们疏忽了,孩子可有不妥之处,要不要开几剂安胎的药剂?”

    “倒是无碍,只不过”

    梁静笙狠狠掐着傅昭的手臂,被一个直爽的大夫交待不要太过勤于房事,还是在婆婆跟前,她恨死傅昭这混蛋了。

    傅昭任由梁静笙掐着,一点儿都不觉得疼,自然是不怎么疼的,傅昭肉太硬,梁静笙掐住的大半是衣裳。傅昭看着咬牙切齿的梁静笙,笑得傻乎乎的,一会儿摸摸她的脸,一会儿摸摸她的头,他的手最后虚浮在肚腹之上,想碰又不敢碰,最后的最后,傅昭轻轻地抱起了梁静笙,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地耳语,“阿笙,咱们要有孩子了。”

    梁静笙看不见傅昭的脸,却听出了他声音之中的哽咽,不自觉也红了眼眶,低低应了一声。孩子,孩子,这场景,美好地就像一场梦境。她曾经做过好多好多同样的梦,梦中有多幸福,梦醒就有多难过,若这依旧是梦,她愿意沉沦梦中,永世不醒。

    之后的每一天,梁静笙都觉得过得有些不真实。她的身体没有太大的变化,傅昭倒是圆润了一些。傅昭说,是他许久不曾习武的缘故,梁静笙却觉得,应该是因为婆母炖的补汤有一半进了他的肚子的缘故。直到有一天,她感觉到了肚子里区别与以往的突来的动静。

    那一刻,傅昭正拿着勺子替她吹凉冒着热气的鱼汤。她激动地捂住了嘴。

    “阿笙?听话,今天再喝一天,我明天与娘说,换别的汤。乖,张嘴,不烫了。”

    “他动了。”

    “啊?”傅昭低头看了眼碗里的鱼,确定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用着略有些无奈的口吻说,“阿笙别闹,这鱼是我亲手杀的,亲眼看着娘炖的,不可能诈尸的。”话虽这么说,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碗里的鱼,生怕亲眼见证这世上第一条诈尸的鱼。

    梁静笙瞪了迟钝的傅昭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碗直接把汤喝干,然后把碗往旁边的桌子上利落一放,拉过傅昭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是他动了,你个傻子。”

    傅昭的面部表情因为梁静笙的动作僵了好一会儿,而后突然咧嘴一笑。

    “我闺女会动啦?真聪明!”

    看着开始对着她的肚子与‘女儿’絮絮叨叨的傅昭,梁静笙高兴之余也有些无奈,“你总闺女闺女的叫,要是个儿子怎么办?”

    闻言,傅昭抬起了头,“阿笙啊,闺女儿子都是咱们的孩子,你可不能重男轻女啊!”

    “谁重男轻女了?是你重女轻男吧?”

    “来来,我抱一抱,看我闺女、媳妇重了没重。”最近傅昭一这么说,就是要抱着她的意思,梁静笙从善如流,坐到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