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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惊天安坐如山,岿然不动,朗声道:“单挑群殴,白某悉数奉陪,可别伤及无辜。”不待他说完,七人呈扇形围堵上来。脚步矫健,配合默契,显然平时训练有素。

    白惊天脸色微变:“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乃白某与‘武林道’之间的恩怨,不与他人相干。”为首一个马脸汉子慢悠悠的道:“白总镖头耳朵要是好使,当该听见,此人初来之时,自言与你年前有约。”

    白惊天顿时语塞。狐疑地望了齐天一眼,暗自不解,想彼此素未谋面,实在不是如何有约在先?难道是故人之子?

    齐天看这情况,自己的信口之言,竟是卷进一场纠纷之中。他心中叫苦连天,正要辩解。那马脸汉子斜睨着桌上的黄白之物,冷笑说道:“倒是白总镖头好阔绰,随随便便一掷千金,不知薪水几何?”那堆银子约略估算,少也在二百两以上,对寻常人家来说,可谓巨额。

    旁边一个光头,朝地下重重吐了一口唾液,一脸的不屑:“我呸,用别人的银子,慷他人之慨,狗屁的阔绰。”

    白惊天本来怒形于色,听他两人冷嘲热讽,反而冷静下来,站起身来,端过自己的酒碗,递给齐天道:“小兄弟,俺敬你一杯。”

    齐天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去接。白惊天突然将碗交到他手里,低声道:“小兄弟,得罪了。”一招“青龙探爪”,拿住他寸关尺,振臂一挥,抡起他身子甩往窗外。

    白惊天这几下动作一气呵成,又出其不意,本来万无一失,奈何他与“武林道”结怨极深,人家忌惮他盛名,无不暗中警戒。那马脸汉子飞身上前,一招“蟒蛇出洞”,搭住齐天天足踝。

    两人一经得手,劲力外吐,一甩一扯之际,只觉迸出的内劲,宛如落进沙土的雨水,各自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的快速缩回。只听“砰”的一声,齐天摔在地上。他忍着疼痛,翻身爬起。

    那马脸汉子厉声道:“魔教余孽。”五指如钩,抓向齐天肩胛。他适先出手,虽则迅疾,然而意在留人,并不如何凌厉,这次分筋错骨,却是毫不容情。

    白惊天虽然刚刚领教过齐天内力的诡异,待见凌空跌落的狼狈,料来武功有限的很。自己致有今日,那是自作自受,人家萍水相逢,因己遭此横祸,实是难辞其咎,当即斜踏一步,骈指迎上。

    他这一下出手,或戟指成剑,或屈指变拳,或翻手化掌,变化莫测,正是二十三手成名绝技“奔雷手”的第八式“雷动九天”。

    那马脸汉子识得厉害,待要收回,苦于招式用老,当即变抓为拳,全力猛击。武术一道,向来讲究“一力降十会,一巧破千斤”,他以此应对,不可谓不机智。

    可“雷动九天”之后,等的就是“雷霆一击”。白惊天跟着沉肘立腕,翻掌一拍,喝道:“退下。”那马脸汉子身躯一晃,脚底下钉着纹丝不动。

    白惊天摇了摇头,轻声叹道:“贺兄这又何苦?”言犹在耳,那人一张马脸由黄变白、由白变紫,张口一股血箭,迎面喷来。

    白惊天反手一掌,拍在桌角,桌面别的碗碟不动,唯独他自己的酒碗弹射而起,碗中的酒水有如离弦之箭,脱碗向上飞去。他伸手抄住空碗,在胸前画了一个圆圈,那马脸汉子喷出的血水,尽皆盛入碗里,竟是一滴不溅。

    白惊天一边张嘴猛吸,那道酒箭灵蛇似的钻进他嘴里,只听一阵“咕噜”声响,被他吞下肚去。白惊天抹了抹嘴,哈哈大笑:“如此好酒,浪费岂不可惜。”信手将酒碗抛向窗外,沉入溪流中。碗里的血水随波洇开,千形万状的历历如绘。

    全场鸦雀无声。不同的是齐天瞧的目瞪口呆,其余人面面相觑。突然一个声音喝彩道:“好功夫。”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留着山羊胡须,斜背长剑,瘦少精悍的道人排众而出。

    那道人嘴里说好,脸色沉凝,看来颇有忧色。他见多识广,情知贺老三如若依言退下,自可凭籍后退之势将对方掌力卸尽,可贺老三生挺硬受,致使余劲逆袭身受内伤。想白惊天拿捏有致、轻重有度,武功固然已臻极高境界;而圈血吸酒,内力之深,亦不可测。己方人手虽多,要想将其拿下,只恐非是易事。

    那叫贺老三的马脸汉子,伸出腥红的舌头,绕着嘴唇一匝,走近身去,在那道人的耳边密语了一通。那道人脸色大变,射向齐天的目光,霎时由冷而寒。

    白惊天冷笑道:“想不到饮誉江湖,‘苏北四英’的老三贺行云,居然是个以管窥豹之徒。武林中化解他人内力的功法,除了‘魔教’,据俺所知,还有关外‘春风亭’的‘春风化雨’,‘射日山庄’的‘大日金身’,至于俺所不知的,更是不知凡几,如此以偏概全,岂不贻笑大方?”

    贺行云虽则不服,可他知其不敌,倒也不徒逞匹夫之勇,拔出刀来,朝着齐天道:“这位公子深藏不露,贺某不才,斗胆请教一二。”他话说请教一二,嘴里磨牙霍霍,手背上青筋凸露,完全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那道人及时按住贺行云刀柄,微微摇了摇头,意示他不可轻举妄动。贺行云咧嘴道:“道长不用相劝,任何后果,贺某一力承担,与‘武林道’无关。”

    那道人皱了皱眉,耐着性子用“传音入密”道:“这少年若如白贼所言,是那三家的门人子弟,今日伤亡于此,对方的师长家门,岂肯善罢甘休?当此多事之秋,还望稍加忍耐,以大局为重。”

    贺行云旧恨填膺,放在平时,遇上魔教的疑徒,纵然有悖道义,那也不管不顾。这也是他在“武林道”中武功不低,资历不浅,始终不得晋升的原因。可眼前的道人,不仅位高权重,更是软语相商,自己一意孤行,不识抬举事小,抗命不遵却是大罪,只得将刀恨恨地插回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