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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越来越漆黑。

    钟羽沫的心,越来越乱,越来越乱,直到乱成一股麻绳。

    望着眼前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的山间小道,恨不得脚下长出一对风火轮来,然后一飞冲天。

    夜间的山林比不得白日的鸟语花香,处处透着渗入心肺的荒凉,寂静的四周,偶尔传出几声夜风拂过枝桠的唰唰声,就像鬼魅飘浮的声音,一股股凉意从脚底慢慢渗透,钟羽沫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种恐怖,不是身临其境,根本无法体会。

    钟羽沫双手抱着自己,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的环视着四周,就怕半路蹦出一头野兽,将自己吞入腹中。

    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念过天绫。

    天绫……

    你在哪里?

    如果我还能活着见到你,一定将你丢到黄浦江!竟然把我弄丢了……

    夜风拂过,一阵凉意。

    幸亏是酷暑的夜晚,夜风虽冷点,却还不至于被冻死。

    猝不及防的,钟羽沫一个踉跄,被脚下的石子绊倒狠狠摔了一跤。

    还未来的急呼痛,不远处便是一阵马儿嘶叫声。

    马!

    钟羽沫兴奋的跃起身子,顾不上膝盖的痛意,趁着月色,摸索着马儿嘶叫的方向走去。

    越走越近。

    越走越近。

    直至看到围绕着一棵大树的几十只马,顿时目瞪口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养马场?

    再往前走两步,一阵阵刀剑的碰撞声随着夜风呼啸而来。

    来不及深思,钟羽沫已经猫着身子一步一步挪了过去,扶着大树,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张望。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斗殴啊!还是群体斗殴!还是一群古人斗殴!还是一群古人拿着大刀长剑斗殴!

    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在寂静的夜中,眼前的打斗声犹显的狰狞,一声声刀剑碰撞声,一声声衣料撕破声,一声声皮肉割裂声……都显得那般恐怖,犹如亲临杀戮中,钟羽沫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这,好像不是假的……

    “砰!”一声闷响,晃得偌大的树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有液体一滴一滴的落在钟羽沫白皙的手背上。

    红的!液体!

    是血!

    钟羽沫弹开一步,抖着身子抬起头往上望去,瞬间,一双眸子撑大到极限,瞳孔一阵阵紧缩,面色更是一下变得惨白,只能用手狠狠捂住张大的嘴,掩住那随时喷薄而出的尖叫。

    月光参差不齐的洒落进树丛中,落下斑驳不齐的阴影,透过微微的光亮,只见一个身穿黑衣服的男人死死卡在树桠上,四肢无力的下垂着,随风轻轻晃荡,这个人,此时此刻,就离钟羽沫不到一丈远,此时,那人满是血污的脸正俯朝着自己,双眼无焦距的就那么死死的瞪着,显得那么诡异恐怖,而身体却一动不动的悬挂在枝桠上。

    钟羽沫知道,他死了。

    这,到底在哪……

    面前的打斗声丝毫不见有停下的迹象,而是越来越惨烈,钟羽沫仍沉寂在一片混沌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哥!你先走!我来善后!”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激烈的打斗声中传来,拉回了钟羽沫飞散的七魂六魄。

    朝声音来源看去,却也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正紧紧的靠在一起,手中的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泽,周围的人正将他们围成一圈,密不透风。

    这两人,要突破重围,怕是不易。

    而且,刚刚稚嫩的声音告诉钟羽沫,这,只是一个孩子!

    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不惜派这么多人来围攻一个孩子!

    “要死一起死,你不记得父亲是怎么讲的么?同生共死啊!”另一个依然稚嫩却透着坚定的声音呵斥。

    “哥!”

    “闭嘴,如果还认我是你哥,就听我的!不要分心!杀一个算一个!”钟羽沫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经历,竟将一个孩子逼到如此绝境!说出这样不符他年龄的深沉和凶残的话语!这个年纪,不是该最无忧无虑,最天真无邪的时候么?

    回想当初她这个年纪,还窝在天绫的身边,天天嚷着吃这个吃那个。

    一声尖尖的冷笑划过耳际,“你以为你们能走的了么?乖乖交出东西,也许,我还会留你们一个全尸去见你们在九泉之下的父母!”钟羽沫微微拧眉,显然,这是追杀一方。

    “休想!”

    眼见面前又要厮杀起来,钟羽沫心又提了起来。

    转身便想离开,毕竟小命要紧。

    脚步却似生了根般,挪不动半分。

    就这样逃掉,良心似乎有点过不去……

    难不成自己跳到这一群人面前,吼上一句:“诺!大胆歹徒,放下武器,现在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们现在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然后,自己被他们大卸八块……

    一个寒颤,身子莫名抖了一下。

    自己一个弱女子,没枪没刀,没绝世武功的,凭什么英雄救美,额,是美女救英雄!

    在原地徘徊了一圈,脑子忽然一亮,对啊!马!

    黑夜中的人群正缠斗的火热,那两个被困的身影似乎也不是吃素的,长剑一挥,抬腿一踢,解决了一个又一个。

    只是对手来势汹汹,又胜在人多,打倒一个,又来一个,打倒一双,又来一双,两个身影似乎正慢慢体力不支,身上亦挂了不少伤。

    忽然,几十只马同时一阵长啸,映着寂静的四周,尤其显得震耳欲聋,一匹匹疯了般四处逃窜。

    更有好几匹飞窜到缠斗的人群中央,本就混乱的局势,越发的不可收拾。

    “上马!”混乱中,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继而马儿一阵长啸,扬起马蹄,便跑的无影无踪。

    一盏茶光阴,随着“吁”一声,急速奔跑的马儿总算停了下来。

    马上的三个人也随即跳下了马。

    钟羽沫揉了揉被硌的生痛的屁股,想着这骑马果然不是人干的,要不是当初天绫非逼着她陪他练骑马,她才不会去招惹这鼻子会大喘气的家伙。

    默默腹诽了一会,这才抬头打量起被自己救过来的两个人。

    果然只是两个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长的剑眉星目,好生俊俏可爱。

    打量另一个,钟羽沫微微一愣,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原来竟是一对双生儿!

    “你是谁!”看着正打量他们的女子,两兄弟同时开口,端的是异口同声。

    白花花的剑光一闪,一把锃亮的剑便抵在了她的喉间。

    见过过河拆桥的,没见过这么过河拆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