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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沈清词被崔雪沁邀去游街逛了一圈,崔雪沁在脂粉楼大手一挥,叫来掌柜包了许多珠钗和步摇推到了沈清词怀里,又急着去结了账。

    沈清词拉都拉不住。

    “崔姐姐,我纵是满头戴上也戴不完啊!”

    “要的要的!”

    说完,崔雪沁又笑了出来,“谁叫你满头戴上?又不是去招蜂引蝶!一日戴一个不重样的便是!”

    崔雪沁又瞥了眼她素净的姣面,真是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双杏眸盈盈,似拂着清波,如此不施粉黛已是国色天香,若是能打扮几分更是美不胜收。

    她转念便又思及,若不是阿冉如此貌美,令人见之难忘,自己贯来不近女色的小叔子又如何能这般上心……

    只是细细想来……他们又是何时有过交集?

    崔雪沁真是满腹的狐疑,偏偏在人前又不好直问,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两人都上了马车,这才似不经意般转眸过来。

    “阿冉……”

    沈清词刚及垫枕子,便听崔雪沁唤她,一双漂亮的眸子将宣未宣,似要说什么。

    她挨着她坐下,打开方才在苏记等了许久才买来的陈皮杏糕,一边捻了几块尝着,一边道:“你要说什么,崔姐姐,我听着呢。”

    看着她鼓起来的粉腮,真是一团孩子气,崔雪沁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唔了一声,便就道:“这,好吃吗……”

    原来是她也嘴馋了!

    沈清词便就笑她:“崔姐姐自己方才还等着不耐烦,偏生要拉着我走呢。”

    崔雪沁只是默默咂嘴,刚想开口言及,便被沈清词递来的杏糕塞了一嘴。

    “崔姐姐自己尝尝便就是了。”她笑道。

    崔雪沁被塞了满嘴,暗暗吞下,舌尖满是酸酸甜甜的杏香。

    她这段时日害喜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闻着膳食的味道便要拧着鼻子吐出一地的酸水。

    但吃完这样一块杏糕,她腹内那些翻涌的不适之感似都被这样酸甜之味全掩了下去。反倒唇舌之间处处皆是清香。

    崔雪沁如此一块接着一块,丝毫也停不下来,早将岑映竹之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两人用完了杏糕,便就到沈府了,沈清词收拾掉残留的裹纸,刚是要跳下马车,忽就想了起来,转眸过来道:“崔姐姐,你家中可有典藏的古史文籍,我近来无事,想借来翻阅一二。”

    突然,崔雪沁福灵心至,便就道:“自然是有的。我夫君的胞弟你可识得?”

    脑海中忽就跳出了一道青衫拓落的影子,沈清词心中微跳,抿唇道:“识得。偶然在宫中遇过一次。”

    闻言,崔雪沁心中似春日里的园子早就开遍了姹紫嫣红,面上却是不显,只淡淡道:“柏雪常耕读于文书史案,遇到喜欢的还会将整本临摹下来,其与真迹真是别无二致。你若是想要,找他真是再好不过。”

    “我记下了。”沈清词轻道,刚想转头,那边崔雪沁又递了过来一道竹卷。

    “阿冉,这上面是各类祛疤的方子。你这样柔腻的肌肤留下疤倒是不好了。”

    耳边,崔雪沁温温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清词怀着某种诧异,翻开竹卷瞥了一眼,这上面……分明与前世她大婚之时,岑映竹替崔姐姐送来的方子一模一样!

    但上次跌落山坡之时在身子上留的伤早已是大好了,腕上的血痂便都褪了……

    如此小事,她并没有同旁人言及,崔姐姐自然是不知的。

    又怎会送来这样的方子?

    思及此,沈清词抿着唇,轻道:“崔姐姐,这是你在何处寻来的方子?”

    除了那日的一行人,上次亲眼见过她腕上那道疤的只有岑映竹。

    难道……这是他送来的?

    连带着上世的也是他自己送来的……而并非是崔姐姐的授意吗?

    沈清词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这道想法一惊,随之心底也似荡漾起了层层细波,在不知不觉中那样轻慢逐渐地漾开。

    她低头,用四指指腹细细抚摸着竹卷上的瘦金小字,字字爽利劲瘦,不似楷体木讷端正,又不比行书豪放狂浪,却最是从容自若,一身风骨气节。

    其末,更是提有一排小字:“最宜暮春之令,取得十四味药汁敷于患伤之处,持之以恒,方得经方之要,切记,切记。”

    看完,她的心中又似有一股暖流缓缓而过。

    一旁的崔雪沁当然是很想开口道出实情,可那日岑映竹仔细交代过,她也是应下了的,自是不可反悔。

    如此暗叹了一声,她便道:“是岑霖从别处给我找来的,想着要予你,我便也叫他又模了一份,左右你好生留着,以后大有用处。他那日桃花令做的难堪入目,这点事倒还是做得好的。”

    竟是如此。

    既是崔姐姐交代了的事,想必崔霖自是上心的。这道竹卷如此妥帖也倒是说得过去……

    沈清词心里闪过一丝异样,还来不及分辩便被她压了下去,遂撑起一抹笑意,缓缓道:“阿冉知道了,会妥善存着,定不会枉费崔姐姐的一厢心意。”

    闻言,崔雪沁唇舌之间那股清香早就褪了下去,漫上无边的酸涩之意。

    看着沈清词逐渐离去的身影,她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终是放下了帷帘。

    ……

    早间,萧恕刚上完早朝便从宫内骑了一匹快马赶到了大理寺。

    知他要来,郑阳临带着几个下属早早便就候着了。刚听及一串马蹄声减消,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两个侍卫快步了进来。

    等人近了,便又见着一张清减了些许的俊逸脸庞,少了几分沉郁,倒多了几分白玉之气,道是明眸皓齿的游街探花郎亦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