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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晌午, 公主府。

    小庭院阳光甚好。

    庭中琼花葳蕤,举目望去,纷纷扬扬的白花随风轻摆, 簇簇拥拥一团,不时洒落一阵清香花雨。它们打着小旋儿, 轻悠悠飘入廊下桌案。

    此时此刻, 那张紫檀木案上堆满鲜花,素手擀面的女子面色娴静,额间隐有薄汗。

    “殿下, 司将军那儿传了口信来,说是郡主一早就去上学了。”有亲卫停在远处禀报事宜。

    萧望舒顿手,垂着的眼眸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她淡声道:“去学宫请……”

    话没说完, 一旁久未开口的男人拦住了她。

    “我劝你别。”

    “她已经十二日未归府了。”萧望舒抿唇, “就不该听你的放任她下去。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今天是她生辰宴, 再怎么我也得把人提溜回来。”

    廊下男人凭栏倚坐,长腿半屈, 他手上正握着一截初见雏形的木头, 闻言挑了挑眉,“是谁之前说’儿大不由娘’,琢磨了一晚上还是选择尊重女儿?”

    “……那是你油嘴滑舌诓我应下的。”

    “若非心有此念, 我这舌头还能震住你?”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萧望舒身子微僵。

    似没注意手不干净, 她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妄图把跑偏的话题拉回正轨。

    “她已经不小了。”萧望舒脸色正经对他说。

    男人却慵懒散漫回了她一句:“她还小, 她还是个孩子。”

    “……哪有十三岁的孩子!”

    “我闺女就是。”

    萧望舒头疼起来。

    她揉着额角, 据理力争:“我在她这个年纪时已经开始议政了。不说通达天下, 至少也要知悉一二朝政琐事。可你看看,上林苑那事一出,她就活像吓破了胆,天天缩在阿衡那儿宁肯练武也不回府……对,听说她前些时日学也没上,真不知道她是怕在平就殿碰见谁!”

    越说越生气,萧望舒一拍桌案,激得白灰扬散,白蒙蒙的面尘霎时将她兜了个彻底。

    好整以暇观赏多时的长孙无妄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他放下木雕,白袍从朱栏拂过。脸上犹带星星点点面粉的美人尚处愣怔,似是仍没反应过来刚刚闹出的这场笑话。待人走近了,干燥熟悉的气息贴紧颈侧,男人伸出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刮蹭掉她眉心额角上残留粉团。

    萧望舒这才反应过来她到底闹了多久的笑话。

    她不由侧目,清凌瞳孔倒映出他近在咫尺的眉目。

    “……你就这么看我蹭上去?”

    “嗯。”他靠得极近,下巴枕在她肩头,懒懒应一声也会震颤着她肩窝酥痒发麻。

    这会儿,大抵是觉得躬身有些累了。长孙无妄顺势坐下来,环住她细腰,屈着长腿,漫不经心又续上一句话:“玄玄无论怎样都好看。”

    萧望舒不自觉微屏了呼吸。

    她往前挪了挪,试图再回到原话题:“午时快到了,她今天必须回家吃饭。”

    “吃,当然得吃。不过不是现在。”他一手环得更紧。

    萧望舒拍开他手,扭身怒目:“我在说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