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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爹这是堂而皇之地在说,自己要谋权篡位了。

    长孙蛮咽口唾沫。她舌头打颤,艰难说到:“阿,阿爹,我娘她不是这样的,她一定有说不出的苦衷。你不能这么草率地下结论。”

    她爹笑容未变,手指一夹,那枚金签霎时停稳。他慢条斯理地盖上香炉,起身走过来,停在那把折扇前,伸手捡起了它。

    “为了印证她有苦衷,你就急匆匆跑过来问了这么多。那阿爹现在也有一件事,想要拜托阿蛮。”

    “什么事?”

    “笃笃——”

    敲门声后,传来何错的回话:“君侯,所有人马已经就绪。”

    长孙蛮心头一跳,不由后退几步。半道上却被她爹一把抱了起来。

    长孙无妄挪挪手,微笑:“跟阿爹回幽州吧。顺利的话,十日后就可到那儿了。”

    长孙蛮睁圆了眼睛,“现在!不是说后日早上吗?”

    男人单手抱着她,跨步走了出去。何错早已候在门外。长孙蛮扭过头,庭院里站了乌压压一群人,身着黑色劲装。一眼瞟过去,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婢女姐姐?”

    长孙蛮错愕万分,着实没想到京郊别院的一排排小姐姐,居然是她爹的死士。

    她爹穿过众人,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即刻启程。”

    底下人纷纷应声散去,眨眼间就走了个干净。

    长孙蛮拉住她爹衣襟,使劲摇头:“不行不行,我娘还不知道。还有春娘,她收拾了好几天东西,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长孙无妄低眼觑她,安抚道:“一应事物我都备妥了,你不必担忧行路难受。队伍里也有医士,是我从幽州挑选出的最好医工。”

    “可是我娘还不知道!我不告而别,她会伤心的。”

    小姑娘挣扎着要下地,男人毫不费力地收紧手,桎梏住她的动作。

    长孙蛮气得脸红脖子粗,她爹却淡淡说道:“要是让你娘知道了,我们就走不出长安了。”

    “……诶?”

    长孙蛮仰头。

    “阿蛮,明日入夜后,长安四城八门将派重兵把守。后日一早,公主府里是数不清的羽林箭阵。”他垂下眼,盯着小姑娘,摸了摸她的头,“我原本打算今夜带你出来的。结果你倒自己先跑来了。这样也好,我们现在出发,公主府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长孙蛮满脸复杂。她可算是看明白了,今天她爹娘都在密谋些什么事。她冲进纤阿台暖阁,看见了领命的王野;转头再跑进幽州驿所,却发现何错跟她爹伏案对坐。

    整了半天,这两人都打算暗搓搓搞事。

    她爹脚程快,正屋已经离远了。长孙蛮指着那间大屋子,问道:“所以你们是被我吓了一跳,洒倒了香炉灰吗?”

    长孙无妄笑意微深。何错跟在旁边,闻言“扑哧”一声,否认道:“小郡主,您可识得一物,叫做沙盘。”

    沙盘谁不知道啊,作战指挥都要靠它。

    长孙蛮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案上的香灰是拿来当沙盘用的?”

    “正是。不过比不上大军里的沙盘,这次行事匆忙,做的十分简易。”

    长孙蛮认清事实。在她爹这个黑切黑眼皮子底下,凭她的智力,就别想溜回公主府了。

    她放弃挣扎,闷闷不乐说了声:“我要去跟我朋友道别。”

    长孙无妄盯她一眼,无动于衷。

    长孙蛮鼓鼓腮帮子,继续道:“是魏山扶送我过来的,他就在外面。我不会乱跑的。”

    何错递来一柄窄刃长刀,黑鞘上勾缠着乌金沥纹,仔细打量下去,刀身足足比长孙蛮还高一头。

    她爹将折扇塞进怀里,一手接过长刀,懒洋洋睨她:“让何错陪你去。一刻钟,没回来我就去公主府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