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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婚礼准备得仓促,所以江夏的婚纱不是定制的,而是拿现成款式改的尺寸。季家为此觉得亏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孙媳妇,便把几乎所有奢侈品牌的婚纱都运到了云津,任江夏随意挑选。

    奈何江夏是个怕麻烦的,随手一指就选了最简单的款式——复古的一字横肩设计,没有纱裙,也没有多余的坠饰,柔软贴身蚕丝长裙刚及脚踝,简到极处反生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清贵来。

    季淮妈是个标准文艺女中年,最喜简洁流畅,一见江夏选的婚纱,心中大赞丫头眼光好,连带着对江夏半路杀出劫走她儿子的恶感都减轻了大半。

    当然,这是在她不知道江夏选这套婚纱的理由的情况下,如果她知道江夏看上这件衣服仅仅是因为这条婚纱重量最轻,裙子最短,一旦有突发情况,十分方便跑路以及打架,大概好感度会直降为负数。

    季奶奶倒不满意孙媳妇的清简,老太太将多年拍得的各种珍藏尽数翻出,恨不得从头到脚全给江夏套上。

    江夏十分无所谓地配合老太太折腾,对老太太把她打扮成一个拾荒归来的南美暴发户没有丝毫异议。

    终于,季淮妈实在忍受不了婆婆翡翠镯子配金链,钻石王冠搭红宝石项链的恶俗趣味,强行把江夏一身的叮叮当当卸下,只给她留了一对温极润极的羊脂白玉镯。

    江夏一出场,这身由文青婆婆亲手监工设计的造型便获得一片低低的惊叹声。

    都说江大小姐学得目光呆滞,弯腰驼背,如今看来,谣言也不靠谱啊!

    这站在著名云津一枝花季淮季大少身边也没被比下去啊!虽说长相不如吧,但胜在气质啊!

    季淮生得高瘦笔挺,面相周正清冷,不笑的时候周身散发着拒人三尺之外的生冷气场,如同极地万年不化的冰川。

    而江夏则如她腕上那对价值不菲的顶级羊脂白玉,温润高贵,无端给身边的冰山添了三分柔光。

    冰同玉,透与白,竟是这般和谐。

    底下的各路老总看看这对强行组合的拉郎配,又看看身边兀自光棍的浪荡崽,心思一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契约婚姻倒也没那么不堪啊!要不我也给自家崽儿按头一个?……

    忙着聊天扯淡的公子小姐们被自家爹妈盯得浑身一抖,觉得周身气温莫名其妙的降了好几度,遂纷纷慨叹——果然按头的婚姻难幸福,你看这气氛冷的……

    关甜雨远远站在角落里,痴痴地看着台上的男人。

    他说过他不会结婚,更不会娶江夏,可现在,他到底站到了那个女人身边,挽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新的开始。

    他还是那样帅气,因为穿着礼服,少年气里又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真是世间罕见的贵公子。

    她最初喜欢他,也是一眼就爱上了他这张脸,他真是从头到脚都精雕细琢的好看。

    他性子有些冷,不大爱说话,但相处一段时间,就能发现他只是慢热,对上喜欢的东西,他简直就是个话唠。

    他做饭尤其好吃,寡淡清水的减肥餐都能做的有滋有味。

    他的肩膀很宽,手很大,被他拥在怀里,特别有安全感。

    他……

    关甜雨想不下去了,她哭着跑出去,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冰冷的音调:“这个男人再不属于你了,永远……”

    台上的仪式还在继续。

    “季淮先生,你愿意江夏小姐成为你的妻子吗?无论……”司仪巴拉巴拉的按流程说着,忽地卡了一下,因为他对上了新郎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

    司仪这才想起临上来时,新郎交代他把这段删了!妈耶,主持过太多次,说顺嘴了!都忘记过脑子了!

    “额……,无论未来发生什么,都能与她携手并肩,共渡难关吗?”司仪不愧是主持过大场面的,眼睛一转就把“死生相伴”的誓言改成了最轻的说辞。

    他把话筒伸向季淮,用口型拼命道着歉,求季少给他个面子。

    季淮冷冷地横了司仪一个白眼,低声快速敷衍道:“愿意。”

    算你改得快,他想着,让他跟江夏共渡难关还凑合,生死相许可不成,举头三尺有神明,即便是假婚礼,他也不想同一个陌生人许这样的誓言。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承诺只能给他此生唯一的爱人,那人,绝不是此刻他身边站着的这位。

    司仪长出一口气,偷偷擦了把额角的冷汗,把刚才的话又对江夏重复了一遍。

    新娘子目光澄明,大大方方地说了声愿意。

    不愧是当董事长的人,到底比没经事的大少爷心宽,司仪心里赞道,有点觉得草包配不上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