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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辕碾过青石板路发出的清脆响声,沿途准备下田耕作的农夫,皆高昂着脑袋,哪怕手里拿着锄头也展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唐人是最骄纵的生命,长安人是最桀骜的唐人。

    一封通关文书不知递交了多少遍,刻着虎贲军镇标记的车伍,终于踏上了通往长安的官道。

    几十架马车并行仍不显拥挤的宽阔直道,沿途是刚刚支起篷布的市集。

    等待着最后一道关卡检阅,官道上的车队里不断有人迈入市集里翻看摊位,马车穿行间,有身着青色长褂的书生打扮,有袒露胸口的粗汉背着兵器,一辆辆外饰奢贵的车厢里时不时传来莺声燕语,粗犷与温柔并存。

    守关的军士发现厢门上的虎贲印记,挥了挥手便放行了,甚至没有走走形式探视几眼,同是军伍同袍,就没有那些陈规讲究。

    倒是通身金黄的铁柱引起了几位军士的注意,赞不绝口地抚摸了两下,瞧见这憨货竟极通人性地翻了一个白眼,笑骂着催促车队继续前行。

    ...

    云昭从车窗里探出脑袋,仔细观察起长安的一切,习惯了承平生活的少年,从未见过如同蛛网般纵横开来的行道,平坦宽阔的石板路贯通南北,街面上熙熙攘攘着站满了行人。

    刚至初秋,街上女子尚未套上厚重衣衫,当下京都时兴的江南道风气随处可见。少女穿着半露酥胸的襦裙,雪白后背袒露而出,手腕托着鹅黄棉纱。

    却不见江南二八女子的温婉娇媚,没有斜倚着油纸伞闲步,而是睁大眼睛停留在胭脂铺前,唧唧喳喳宛如小黄雀,清脆嗓音,嬉闹一片。

    道旁摆设着糖人糖葫芦的摊位后,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华美建筑,不断有悦耳竹器奏乐声透散而出,楼台上红袖招展,一片银铃笑声中夹杂几道豪迈,奢华与风流相得益彰。

    哪怕云昭强大的精神意念也没能让车轮停下,车队并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径直驶往城内。

    随着时间的流淌,日头渐渐低垂了下去,道面上行人也渐渐稀少了起来,甚至连临街店面也大都紧闭着大门。

    “吱呀”

    马车停了下来,少年们迫不及待地拉开了厢门。

    清扫的极为干净的街面,一抹夕阳正缓慢的落下,昏黄色的光线正在逐步蚕食青石路的光泽,不过很快光线洒落在一块街角的石碑上。

    石碑很普通,寻常像路边随意拾来的一般,却吸引了少年的目光。

    与国同休,石碑上如是刻着四个大字。

    整个长安只有一条街有这样一块石碑,昭华大道,石碑之后的街段属于十二所学院。

    ...

    “初试之前,你们就安排住在皇院边的客栈里,用心备考,万不可游街取乐。”赵彦默拍着厢门,说完这几句话后,就翻身进了车厢里,招呼车夫驾着马车驶离了。

    从军镇里出来的一行少年,对着远去的马车长揖行礼后,看向了道旁几扇紧闭的古朴院门,眼神里充斥满了期待与渴望。

    街角一扇门从内打开,几位婢女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整了整衣裾,对着少年们裣衽一礼,示意跟随自己进入客栈歇息。

    大概临近了初试的日子,迈入客栈以后,大堂内已经坐了不少学子,高谈阔论间对着坊间趣事评头论足,乾钦此见状挑了挑眉毛,问过几位婢女后,直接走向楼梯前往二楼的客房。

    本谈兴十足正寻找着空座的云昭几人,相视看了看,无奈跟着前者迈上了二楼。

    ......

    第二日大清早,正打着哈欠的云昭被强行拉出了客栈,昨晚满脑子思考着今后生活,愣是熬到了天蒙蒙亮才勉强入眠,谁知一大早就被抓壮丁般抓了出来...

    一脸怨念地看着乾钦此,后者不为所动,昨晚几位少年屋内闲聊时,敲定了今日寻一处院子当作落脚点,客栈毕竟不是久居之所。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乾钦此嫌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