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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宇文泰握着拳头不断捶击桌面,花生壳屑被震飞洒落在地,也不知是在发泄怨气还是交谈到了兴头上,瞪着眼不断说着些什么,同时不停捻起花生仁丢入嘴里。

    相邻坐着的是这几月一同参与备试的同窗,几人皆一脸惊愕地看向宇文泰,大抵和市井巷尾里听说书的孩童一般无异。

    一壶清酒,几捧花生瓜子随意堆在少年手边。伴随着酒壶不断的抬起落下,果壳缓缓堆积成一垒垒小山,以宇文泰几声标志性的爽朗笑声做结尾,各自起身互相胡乱拱了手,心满意足的准备散席了。

    咚!咚!咚!

    刚刚走了几步的少年郎们都疑惑地回过头,看向尚未离座的宇文泰,后者原本正半眯着眼,回味酒桌上挥斥方遒的得意劲,闻声也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并未得意忘形地又折腾起这木桌阿?

    咚!

    一声更比先前浑厚的声音陡然炸响,众人齐齐被惊得一哆嗦。

    几人相视着陷入了沉默,随着眉头的皱起,似乎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宇文泰鬓角已经渗出汗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使得气氛愈发诡异起来...

    “这动静...莫非是宇文兄先前所提一事?”其中一人猛然一拍大腿,激动问道。

    众人闻言似乎因为解开了谜团,兴冲冲地相互议论了起来。不过宇文泰显得并不理解他们的行为,挠着脑门干笑道:“这很值得高兴吗?”

    仿佛是不断打开关闭的机括一般,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众人,很快又沉默了下来且极有默契地各自转身离开。正待其悄无声息间缓缓离场时,又是一声巨响震颤了耳膜。

    咚!脚步开始加快,“噌噌噌”靴履摩擦地面的声音不断响起。

    咚!行进的步伐忽然演变成了小跑。

    啪!宇文泰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远处众人仓皇四窜。

    ...

    “乾哥儿,这么练不会出事吧?”南北扬着小脸蹭着肩膀上的木鱼,后者不断摇晃着尾巴。

    “......”乾钦此指节摩挲着剑鞘,面无表情。

    “我这几日问蒋老先生...先生一听到云昭二字就铁青着脸从后门走了...”南北似乎有些担忧,悄悄张望着瞭望塔上的动静。

    “......”腰间的佩剑有些脏迹,眼瞧着有好几日没侍弄了。

    “不会...不会出事吧,对吧?”南北迟疑片刻,吞吞吐吐问道。

    “我不是站这吗?”乾钦此很认真地低头看向南北,终于开口道。

    ...

    布衫早已被血液浸透,衣角不断有渗出的血珠滴落出来,在登塔楼阶上长长拉出一线,与之相伴着的,还有杂乱无序遍布阶面的鲜血鞋印。

    佝偻着身子,颤抖着四肢,不断摇晃间步履始终迈向塔顶的人影。意识模糊之中,极度垮塌的躯干甚至快将脸撞向阶角,不过可能是残存的意志使其一直保持着微乎其微的间隙,早已布满血污的脸庞已经认不出相貌轮廓。

    似乎这一次登塔已经压榨光所有力气,仅仅攀至半途便踉跄欲倒。

    一只因为不断撞击表皮已经崩裂开的手,死死抓住扶栏,指骨的发力使得皮肤裂纹更加深陷,然而却没有半丝血液迸射而出,在灰暗的塔内构成一幅诡异血腥的画面。

    刚刚稳住身躯的人影,突然发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嘶哑声,喉骨不断耸动将声音挤压出来,似乎在宣泄着强烈不甘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