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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知著的青衣散在地上,他披着头发,脸色苍白,有种脆弱的漂亮,光打的格外好,他的脸像是白瓷,一点血色都没有。

    徐明绪的脸色比他的脸色还差。

    长公主谋反,被萧容毓囚禁。

    南祀既是公主亲信,又是从犯,自然不会善终。

    但在他死之前,萧容毓要知道,长公主是否还联络了其他人,是否还有后手。

    这件事萧容毓是派李璧来处理的,大将军通晓军事,明朗朝局,为人光明磊落,家世根基又浅,除了他,无人可以倚靠,处理事务自然公正。

    但,李璧与南祀有旧怨。

    李璧三姐李嫣曾是长公主驸马的青梅竹马,两人有过婚约,后因先帝赐婚,婚约作罢。

    长公主性格骄纵,成婚后与驸马不睦,又因身体不好,婚后第四年才有子嗣。

    时六岁,驸马带其出城游玩,偶遇李嫣。

    两人谈了一会,世子由公主府上家老陪侍。

    世子车马受惊,坠马。

    高烧不退三日,世子夭折。

    长公主因此与驸马和离,亦恨极了李嫣。

    哪怕她知道,这件事情,驸马的责任比李嫣大的多,李嫣或许真的无辜,她只是下马与驸马交谈,可能只有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可能她只是出于礼貌,再无其他,但她仍然介怀,为何那日李嫣会与驸马相遇。

    为何不偏不倚,出事的是她的儿子,是她唯一的儿子。

    李嫣丈夫过世多年,李嫣不曾再嫁。

    南祀到长公主身边后,为讨公主欢心,想过从李嫣身上下手。

    李嫣归家后的第五年秋天,关于她的谣言四起。

    她曾解释,但相信的人甚少。

    不过半年,李嫣抑郁病逝。

    可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做。

    她可能这辈子最大的错处就是下马与驸马交谈几句,连那婚约,都不是她自己要订的,两家世交,父母之命罢了。

    李璧是庶子,幼年受李嫣庇护,与这位三姐感情甚好。

    当时李璧从军在外,建功而归,看见的是李嫣已经长了花草的坟。

    他怎么可能不怨?

    驸马酒醉后被人推下水淹死,不少人觉得这可能是长公主的手笔,但是那时萧容毓尚未亲政,长公主位高权重,又有谁能说什么?

    长公主现在已被囚禁,他自然是无从下手。

    但是当年一手策划这件事的南祀却还在。

    还活着。

    素来温和知礼进退有度的李嫣已经死了,南祀却还活着。

    他怎么能活着?

    他怎么配活着?

    徐明绪进来的时候脸色已经白的透明。

    陈知著抬头,见是他,淡淡一笑,道:“李将军。”

    徐明绪无言地看着他。

    陈知著也不着急,他被束缚了手脚,抬手弄头发这个动作就显得格外困难。

    但是他还一点一点地理好了自己的头发,手腕上的锁链不停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后他又道:“罪臣没想到是李将军,原以为是什么精于私刑的人来审问,君上让将军来竟也放心。”他靠近,笑的何其艳丽,“君上不怕将军一怒之下杀了罪臣?”

    他一口一个罪臣,语气却挑衅到了极致,是拿准了李璧不能将他如何。

    徐明绪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安静地拿起纸笔,送到了陈知著面前。

    “写。”他的语气甚是平淡。

    徐明绪抬手,道:“写不得。”

    “你说,我写。”

    陈知著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劳烦将军了。”

    徐明绪面无表情地拿起笔。

    陈知著道:“容罪臣想一想,若罪臣说什么人都没有,将军会如何?”

    徐明绪道:“我不会如何,也不能如何。”

    陈知著颇为贴心地说:“我还是说几个名字吧,不然将军也不好交差。”

    徐明绪皱了皱眉,他显然是没法接受南祀这样轻薄的说话方式,但还是忍着。

    萧容毓自然知道李璧与南祀长公主之间的恩怨,一方面是真的相信他的人品,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他对他有没有怨。

    长公主与他毕竟是亲姐弟,人总是喜欢迁怒,萧容毓不会用一个对他不那么忠心耿耿的人,哪怕他再怎么能力出众。

    陈知著拿手指尖点了点额头,这样的动作由他做起来就让人喉咙发紧。

    小齐在外面看着,对他直男的身份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她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看起来仿佛是在看剧本,实际上一直在看陈知著的丁湛,更加怀疑。

    在看陈知著的显然不止这几个人,还有顾裴然。

    顾裴然看着陈知著的一举一动,不适又发酸。

    丁湛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陈知著,开口道:“顾先生觉得知著演的怎么样?”

    顾裴然和他们都不熟,不知道他们以前用什么称呼,也不觉得丁湛这声熟稔的知著有什么不对,可是旁边的方祁吸了一口气。

    丁湛看了一眼方祁。

    方祁露出一个非常平淡的微笑。

    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