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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初就要期中考试了,但是老师不会留出时间给大家复习,所有人只好在课堂之外自己抽出时间回顾之前的课程。

    安慕找宋繁问问题的次数多了起来。

    最开始,是陈书锦吃完饭回教室,总是看到安慕面朝宋繁站着,个子只到他下巴,手扶着宋繁桌子上的资料,听宋繁给她讲。有时候安慕看到陈书锦回座位,还会朝她眨一下眼睛,微微笑一笑。

    陈书锦大概知道安慕的意思,她可能是想说:我要行动了!

    于是安静地坐好,谁也不打扰。

    后来是早读、晚读、自习,安慕坐在前面,后排两个人有没有说话,扭头就能看到,她找宋繁非常方便。

    有时候因为想问的东西比较多,她还会跟陈书锦商量,两人自习换一下位置。十月初,他们的位置就已经挪到了教室中间,左右进出都很方便。于是陈书锦就拿起自己的资料,坐到第二排,听两个人在后排絮絮叨叨一节课。

    一般都是宋繁在讲,安慕会认真听,时不时提出一些自己的想法,就和陈书锦跟着宋繁学习的状态一样。

    唐雯还会笑着问她:“后面两个怎么回事?你要成为我的新同桌了吗?”

    陈书锦也笑:“那你欢迎吗?”

    安慕是个有想法就会立刻去行动的女孩,她总是能找到聊天的话题,而且还是对方感兴趣的。比如她跟陈书锦聊天,就会说高一在1班时和王芸芸日常的一些事,跟宋繁聊天,就会聊自己在学习上的想法、感悟,有时候看宋繁在看数竞书,又会问他之前参加竞赛的经历、参加培训的经历、一个人学习的经验等。

    连带着陈书锦都了解了一些宋繁高中之前的事情。比如他当初是怎么烦了数学,把书全扔了,任性地跑去买物理资料一个人埋头学,后来被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又是谈心又是劝诱又是请家长地拉了回来。

    陈书锦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平时挺木讷的。有时候宋繁跟她说自己的事,她就“哦”“是嘛”这样回答,不像人家安慕,总是能在其中发现一些有趣的问题,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想就着话题自己去分享一下。

    后来时间长了,陈书锦也开始想:其实这段时间她跟着宋繁学,已经有了很大的收获,难不成还要一直拖着别人不成?只不过后面再次变成自己学而已。

    毕竟君子要成人之美嘛。

    于是不再关心安慕和宋繁的事情,自己专心投入复习——她还在努力争取,希望这次期中能够进年级前十。

    进前十已经成了她的执念了。

    十月末,她回了趟家,再次查了一遍几个相关专业的情况,包括大学的课程、后续职业发展等,几经考虑,最后决定以后报天文系。

    天文系专业的一大问题是,国内开设相关专业的学校实在是少,不到8个学校,而且全都是985。

    陈书锦给自己定了三个档位,最高的是京大——毕竟咸鱼都要有梦想。

    中间档是科大,在南方沿海,她觉得自己将来很有可能会选这个大学。差不多是她现在水平再往上跳一个阶段,而且她看了学校的相关评价,美食多,风景好,还挺心水的。

    再就是江大,就在江城,离家近。以她现在的排名,只要别掉,只要他们这一届复读生别太猛,基本是靠谱的。

    搞清楚了自己以后想做的事情,就好像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被拿走了。她又去搜了天文学研究的相关视频,越看越想赶紧高考完,投入探索星辰大海的征程。

    再回学校,不到一周就要考试了。

    她先去了宿舍,屋子里只有方昕在,听到门开吓得直坐起来。

    见是陈书锦,又松了一口气,靠到床柱上。

    陈书锦:“怎么了?那么紧张?”

    方昕犹犹豫豫半天,问她:“书锦,你说,之前真的是我做的太过火了吗?我感觉自己好像成了那种带头校园暴力的人。”

    “我从小在这个学校长大,以前见过一些学生搞校园暴力,有私下聚殴的,也有冷暴力的,听我妈跟其他老师聊天也说过,总觉得那些人有病。”

    “后来遇到朱月衫,我又想,也许是因为被排挤的人本身有问题呢?而且,而且——我也没干什么呀,朱月衫本来一些毛病就让人挺难受的,我还不能说说了?”

    “刚才我进门遇到朱月衫,就看她一个人在床上蒙着被子哭,听到我进来,自己把声音压下去了,后来又一个人出去了。”

    “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陈书锦问:“朱月衫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事?要不然为什么来学校哭?”

    “不知道。”方昕坐在床上,抱住膝盖,“我也不敢问,问了好像在揭她的伤疤一样。”

    陈书锦也坐到床上,思索半天,说:“也许不是哪个人的对错,可能大家就是一时没有磨合好,然后没有遇上一些好时机,就成了这样子。”

    方昕:“啊——书锦,你怎么总是这么能安慰人呢!”

    掀开被子,跳下来想去抱她。

    方昕起初腰杆子很直,到了后面心里也越来越虚,她生怕大家怪她把矛盾升级,搞得宿舍七零八落。

    陈书锦被扑了满怀,哭笑不得。她其实也是个胆小鬼,总想把自己淹没在人群里,从来不敢当那个先说话的。

    她拍了拍方昕的背:“其实我没有你勇敢,你看,你不挑破这件事,我就一直跟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

    方昕放开陈书锦,笑着说:“能理解,能理解,大家都不想当出头鸟。”

    她又坐回去:“嗯——你看这样行不行,等这周末期中考试完,我就去找朱月衫,跟她把事情说清楚,以后好好相处!”

    陈书锦:“干脆趁着今天,一鼓作气吧。”

    “啊——”方昕又害怕了,“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