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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木离开医院,渐渐走远,此时,从医院方向突然传来的一阵嚎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只见一个大妈跪在地上,身边是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的应该是个人,白布把脸都盖上了,看样子应该是死了,怪不得那么难过,析木觉得可以理解。但是,她在那止不住地“手舞足蹈”,一会喊两声,然后停了一会,接着不一会又哭了起来,就这样反复循环了许久,析木居然站在原地看了老半天。他越看越觉得有意思,那动作实在是太有趣了,就像是演小品一样。实在是忍不住了,析木放声大笑,也不敢在那停留,他害怕自己再多看一会,真得笑死。

    滑稽的一幕出现了,析木弯着腰,一只手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周围有个别士兵,看析木这身打扮立马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立正敬礼,但析木光顾着笑,而且声音十分狂野,声如洪钟,那些士兵都听到了,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又不敢问,只能站在原地一直敬礼,直到析木笑着走远才放下手,开始交头接耳。

    “哦呦!参谋长是不是不有精神病啊?笑什么啊?还是有羊癫疯啊?”

    一个士兵赶忙捂住他的嘴:“你疯了,给他听见你就死了。参谋长脾气古怪,什么事干不出来,你想死别带着我啊!”

    析木一直笑着走了几百米,才渐渐停了下来,找了棵大树坐了下来,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平复了下来。我记得他以前经常这么笑,但在这种场景这么笑还真稀罕呢,也就一次,幸运的是现在没人敢得罪他,以前这么笑那还真的被人打了一顿。

    ......

    回家的路上,今天高一的期中考试考完了,析木三人一起回家,伍勇又被邀请去吃饭。三个人没有乘公交车,小昔今天想走回家,学校离家并不远,但以前她没怎么走过这条路,今天不知怎么心血来潮,拉着两个保镖一起跟着自己走。

    顺着河边这条路走到下一个路口右转就可以到家了。小昔和伍勇一直在聊天,析木则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跟在两人后面。我看他也许现在更像是在酝酿情绪,毕竟一会就该轮到他表演了。

    这条路走了一半,前面似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锣鼓喧天,听着就让人烦躁。走近了,析木看见是一群人在吹...唢呐。一堆花圈整齐地排着队,原来是有人死了。花圈析木曾经是见过的,不过这些大爷吹出的噗噗的响声是什么玩意啊?怎么可以这么好玩啊。

    越往前走吹唢呐的人越多,声音也越来越乱,这些大爷看样子根本不懂音乐,全都在乱吹。伍勇和小昔两人原本倒是还好,不过突然间听见身后传来了笑声也感到有些喜感了。

    析木越笑声音越大,手一直不停地擦着眼泪。

    “哥,你怎么了,笑什么啊?”小昔原本真的不想笑出来,但看着析木笑得如此猖狂,自己也控制不住笑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笑得实在是不合时宜。

    “我靠,你们两个笑什么,人家死人了,有什么好笑的。”伍勇本来也是不想笑的,但是看着两人笑了,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赶快走吧...哈哈...不然给人家打。”说完便一把拽着两人赶紧往前走去。

    不过他仨运气特别不好,这一家可能是个大户,这吹唢呐的大爷一路望不到头,前面几百米的路都是这些穿着黄马褂的大爷,一个个举着唢呐在那噗噗地吹着,各个“手舞足蹈,斗志高扬,摇头晃脑,神头鬼脸”。

    又走了一会,析木实在是不行了,捂着肚子差点没气了。可能是他笑声实在是太大了,这家的人发现了,几个男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男人头戴着个白布,指着三人吼道:“哎,哎!你们哪来的,在这捣乱啊!笑什么啊!”

    “对不起啊,大叔,你们太好笑了。哦,不是,我哥哥他...他羊癫疯犯了。”小昔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忍不住地笑。

    那大叔更不高兴了,周围又靠过来几个人,其中一个男人吼道:“啊!你还给我在这扯谎啊!我看就你这丫头笑得最开心,还有这个人,还羊癫疯啊?你骗哪个,分明故意在笑,还在这不走了,看我家死人了,这么开心!这么没教养啊!呐,你看,他还在笑!”

    析木确实还在笑,一点不管周围人说了什么,好像这些人说的话与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看他这样,周围那几个人更生气了,直接一把拽着他的胳膊,伍勇上前赶忙护住小昔。

    析木一直在笑,他确实是控住不住,也不想刻意压抑自己,但头脑还是比较清醒的,对着伍勇说道:“勇哥...呵呵...你先带...带小昔走...我一会就来了...哈哈。”

    其实不用析木说,伍勇刚才就已经拉着小昔向远处跑路了,小昔也没再管他,走为上计,这帮人直接把哥哥扣住了,还是先找爸爸来“捞人”吧。

    析木也没想着跑,这么些人自己肯定打不过,主要是实在太好笑了,腿都笑软了,走不动了。

    “你小子,还笑啊!他妈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怕是不知道尊重人啊?”男人没有真想打人,只是一时气不过来,就拍了析木两下头。不过析木还是在笑,他越看越气,实在忍不住了,直接踹了两脚。析木被揣倒在地上,不过还是捂着肚子笑。

    男人原本还准备再打,不过旁边的人赶紧上来拉住,劝道:“哎!别打哎!大人别跟这学生计较了。再讲了,看这样子,怕是真有精神病哦。”

    男人冷静下来,也反应了过来,没有再打了,析木也不管他们一直笑个不停。

    十几分钟后,小昔带着爸爸来了。伍勇赶忙把析木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灰。析木此时终于没再笑了,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空洞的眼神,主要是因为那些大爷现在不吹了,否则现在他还得笑。

    “先生,你好,不好意思,我儿子不知道哪里冒犯你们了?”柳泓急忙赔礼道歉。

    “这是你儿子啊?他怕是脑子有问题哦!我老娘死了,他在这笑个不停,讲他他也不说话,只知道笑。”男人指着析木说道。

    解释了老半天,可算是和别人解释清楚了,对方也道歉,说不该打人。三人把析木“捞走”,一路上不停询问析木有没有哪有受伤,析木简略地把事情说了一下,中间又笑了几次。

    回家后,妈妈把饭已经做好了。几人上座,析木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妈妈也笑了起来。

    “小木,辛亏今天我没去,要是我去了,那我也得笑死了。”

    析木很开心妈妈也觉得好笑,于是,自己又笑了一会。

    晚饭后,小昔和爸爸一起送伍勇回家,顺便去超市买些东西。析木和妈妈在家一起洗碗。

    “妈妈,你也觉得他们好笑吗?”析木此时没有笑,认真地洗着碗。

    “我小时候一听见唢呐声就会笑...那么多大爷一起吹,该多有意思啊?”妈妈在一旁笑道。

    “对啊,明明那么好笑啊。那些大爷好多都不会吹,我只听见噗噗声,可太有意思了。”析木又想起那些搞笑的大爷。

    “是啊...小木,妈妈感觉你好像最近改变挺大的...真好啊。”析木这几个月变化很明显,妈妈只记得他几个月前的暑假淋了一场雨,之后人就变得很不一样。虽然还是喜欢一个人胡思乱想,但不向以前那样成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反而更像是解放天性了,无所畏惧。今天的事要是放在从前绝对不可能发生,析木可能会双手一直捂着脸,强忍住不笑,然后走回家,不,应该说他也许根本就不会觉得好笑。

    “也许吧...有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妈妈注意很久了,其实析木前些日子就一直问了自己一些奇怪的问题,她知道这些问题析木自己一定都有答案,所以也就顺水推舟,只是最近几天问的不少问题连自己也都一头雾水。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是什么问题...妈妈,可以先问你一个其他的问题吗?”

    “当然啦。”

    “打我的那个大叔他很难过,他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母亲吧,他有可能很喜欢自己的母亲,因为有感情...我想说的那种似乎不太好用言语形容,就好比...妈妈对爸爸也是那种吗?”话到嘴边,析木居然说不出来了,他无法用任何语言来表达他此时要说的,是啊...我也不能...

    展妍先是一愣,没想到儿子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当然了,不光爸爸,你还有小昔,妈妈都很爱你们。”

    “不,我说的不是这种...爱情或者亲情...而是一些...别的...怎么说呢...还是不太好用语言形容...就是那种不可名状的...妈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回,展妍倒是真的感到意外了,她知道了儿子要问的大致是什么,但自己一时也确实无法用语言简洁地表达。

    “我可能大概知道你的意思...嗯...要是这么说...那妈妈也许真的是没有吧...”展妍还是保持着微笑,看着儿子。

    “是吗?真的是这样...”析木略微有些落寞。

    “不过,妈妈不会因为没有这些难过,现在妈妈过得很快乐,有你们在我身边,我感觉自己还是像公主一样生活,有些不开心的事也就不去想了。”

    “那...妈妈的意思是说,以前过得并不开心。”析木不再考虑那件事,看来是不会有结果,只是突然又发现了好玩的点,虽然经常和妈妈聊天,但是妈妈很少聊起年轻时候的事情。

    “也不能这么说吧。妈妈年轻的时候确实有些任性,十几岁就离家出走,到居泽一个人生活,那时总是想着追求自由。最后伤害了爱我的人也伤害了自己。”展妍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儿子,分享一下自己的经历也未尝不可。

    “十几岁就一个人出来吗?妈妈那时候一个人很孤单吧。”析木没有太意外,在自己的印象里,妈妈是一个很独立的人,十几岁一个人出来倒不算太奇怪。

    “呀,我描述的不准确,不是一个人。”展妍尴尬地笑了笑,“是这样的...我当时是因为早恋啦,和父母吵架了,一气之下就跑出来了,当时我的男朋友也和我一起跑出来了。”

    “啊?”析木有些惊讶,妈妈以前从来没和自己说过这些事,没想到妈妈原来这么彪啊,“那妈妈怎么生活啊,当时应该还是学生吧。哪来的收入啊?”

    “这个倒不是问题,当时十五岁,打工虽然没人要,但是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带了几张卡,卡里有不少钱。我原本还只是想先凑合用一阵子,结果,好像爸爸妈妈一直往卡里打钱,所以就一直都够花咯。不过后来,我男朋友就是因为这个分手了。他觉得我一直在包养他,哈哈,太搞笑了。”

    “呵...还...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