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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给神仙当徒弟是什么日子。但我不想嫁给北翟那个老头子,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烧了锦囊里的信。

    没想到母后说的是真的。师傅来了。师傅踏云而来,降临在霞光殿,告诉我给我三天时间和父母亲人告别。

    神仙现世,皇城中许多人都见到了。父皇不敢违背神谕,朝中那些老头子也不敢再说话。父皇为表顺应神意,对外宣称我将拜入仙山修行,为大岳祈福,佑大岳昌盛,并封我为定国公主,赐我太祖的揽月。

    册封大典上,师傅依约再次现身,带走了我。至于北翟,他们比大岳更加信奉鬼神之说,神女走了,战争也就失去意义,北翟就此退兵。”

    箫荔说得很平淡,仿佛在说另一个人的故事,那些纠结难过都与她无关。

    堇澄听完,暗暗给北翟记下一笔。哼,狼神转世?他这个狼神本神,可是都从来对娶妻不感兴趣。胆敢打着他的名号强娶“神女”,活的不耐烦了么。

    除此之外,堇澄少有地生出些惆怅,原来小荔枝和他一样,都是被父母族人为了天下安危而放弃的人。他的族人都走了,他是天地间仅剩的最后一头雪狼,孤独地存活于世间。

    “殿下,你可曾记恨过你父皇?”堇澄淡淡地问出口。

    箫荔想了一想,平静地说:“记恨谈不上,父皇和那些老臣,当初也只不过是做出一个孰重孰轻的选择罢了。大抵只是有些伤心,还有些孤独。父皇母后都走了,皇兄也老了,以后,只剩我一个人了。”

    堇澄五味陈杂,他自己也曾深陷泥潭,不知道怎么慰藉别人。

    箫荔觉得堇澄有点情绪怪怪的,比她还感伤,料想是自己说得太多了。

    他们二人现在不是仙界战神和扶幽山小弟子,也不是长公主和祭司大人,只是两个随便聊聊的朋友。

    箫荔没大没小地一掌拍在堇澄身上:“堇澄大人,别这么惆怅。我在扶幽山过得很好,虽然我是凡人,但是师傅和师兄师姐都对我很好。我不用忍受和亲的屈辱,还得以修仙问道。即使最后不能得大道飞升,我也比普通人寿命长。我现在是大岳长公主,权势、容貌都是常人不能及,很多人羡慕我还来不及呢。”

    堇澄本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神仙,被拍得踉跄一步,心中一下子释然许多,“殿下说得没错!”

    可惜这里只是个幻境,一切也不过是修行路上的一场镜花水月。

    两人边走边说,觉察不出时间流逝,脚下的路程也好似变短了些。

    再次来到发现魔鸟的山坳,两人停下来。

    这片山坳看起来相当平常,白日里平常,夜里也平常,莫要说山精鬼魅了,连个虫鸣鸟叫都没有。魔鸟出现在这里,还昏死过去,实在叫人难以理解。

    不消堇澄提醒,箫荔已经竖起耳朵听声音了,可惜她凝神聚气半天,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堇澄看箫荔的表情,便知道没有结果。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殿下,你说你每次听到的花语,都是在讨论和你有关的事情?”

    “嗯,有时候是夸我,有时候是笑话我。”箫荔可不想告诉堇澄实话,毕竟大部分时候她是被笑话,只有那么一两次是被夸。

    “那殿下就做些什么吧,”堇澄将手负在背后,浅笑道:“随便什么都好。”

    箫荔犯了难,她这根本无从下手嘛,堇澄神君给她出的题目也太难了!

    踟躇了好一会,她拿出揽月。之前在宫里使揽月,曾被宫里的花儿好一顿夸赞。昨日揽月与她心意想通,成了她的本命武器,又战胜了魔鸟,正有了些新的感悟,不如就在堇澄神君面前现个丑。

    揽月是一把单月牙刃的长戟,故太祖起名揽月。与现今朝中大多数儒将喜欢佩戴的剑不一样,长戟是一种适合在马背上行军打仗时使用的兵器。对于女子来说,其实不够轻灵婉约。

    在过去长久的岁月中,箫荔都抡不动揽月,一直将其收在乾坤袋里。她很羡慕仙界弟子能够使用灵剑,身姿缥缈、剑法空灵,煞是好看,奈何她一直都未找到契合自己的灵剑。没想到最后成为她本命兵器的,仍是太祖留给后人的这把揽月,或许冥冥之中是太祖在保佑她。

    箫荔拿着揽月,在山间奋扬俯仰,或是奋力直刺,或是千钧横击,上下飞舞,搅碎了一地月光。

    她收起最后一个招式时,山坳中响起了堇澄的掌声。

    堇澄缓步走近,望见箫荔额上沁出汗珠,还有几缕从耳边滑落的碎发。不知怎么的,他不自觉地抬起手,想去将那几缕青丝挂回耳后。手抬了一半,才惊觉这动作不妥,默默收了手问道:“殿下,如何?”

    箫荔喘着气,用袖子抹去额头上的细汗,遗憾的低下头,轻摇了一下。

    箫荔面露沮丧,堇澄心里骤然涌出一股奇怪的冲动,终于忍不住对箫荔腮边的头发出手,将几缕头发捋好,柔声安慰道:“没关系,殿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箫荔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堇澄,这是堇澄神君吗?竟然这么奇怪,果真失忆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点也不像神君。是不是得了强迫症,见不得她头发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