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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说笑了,在下哪里敢和先生相比?倒是可以向他学习。”

    客套话说了这么多,童书颜也就知道了这人是不会开口求助了,便也直言道:“此处确实不适合先生休息,我已让人将寒舍的一个院子打扫出来了,特地来邀请先生移步,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李罄一愣,当即也就明白为何她要亲自过来了。但自己与童家非亲非故贸然登门多有不妥,更何况童书颜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怕被人知晓有陌生男子住进家里,对她名声不好,遂婉言拒绝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除了在下还有桂生等人,若都住到府上多有打扰……”

    “相公这话,倒显得我家小气了,我家大人和姑娘诚心邀请相公到府上作客,难道还怕多两个人?”雅兰看着李罄有些不高兴地打断。

    “雅兰姑娘误会了,这确实是多有不便。”

    雅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自家小姐拉住了,只见童书颜笑道:“雅兰说话冲动了些,还请相公莫怪,只是我与家父是诚心邀请,还请相公莫要推辞,这也是对相公好。”

    话都说到此处了,李罄再拒绝就真的是不识抬举了,再看着桂生与车夫,见他二人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只得再次行礼感谢,“多谢令尊与姑娘关怀了。”

    童书颜笑着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几个仆人吩咐道:“帮李相公将行礼搬上车,”转而对李罄笑道,“李相公,这边请。”

    承童书颜与童晋南的盛情,李罄得以在童家住下。当日夜里,李罄沐浴更衣后,方才去求见童晋南。

    童晋南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俊后生,亦是喜欢得紧,拉着他畅聊了许久,从家乡奇事谈到京中怪闻,从四书五经又谈到每年的春闱考试。童晋南谈起对历代三甲的文章,对李罄来说大有裨益,他听得入了神,童晋南也忘了时间,还是童书颜派人来提醒该休息了,二人方才互道早些安歇。

    李罄一路上想着童晋南说的那些话入了神,便没注意拐角处的来人,一下子与人撞了个满怀,他忙伸手将人揽住,待人站定才发现那人竟是童书颜。

    他心下一跳,忙躬身赔礼,“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海涵。”

    童书颜惊魂未定,见人是李罄心便又狂跳起来,缓了缓才装作平静道:“无碍,相公不必在意。”

    “这么晚了,姑娘还不休息?”李罄没话找话地问道。

    “方才觉得有些饿了,去厨房找些吃的。”她讪讪道,转而也无话找话地问,“相公可要用宵夜?”

    “不用。”

    她哦了一声,尴尬一笑,“早些休息。”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李罄也觉得十分不适,便也只是嗯了一声,欠身行礼绕开她先走。可刚没走几步,发现童书颜竟跟在身后。他回头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她被看得一愣,下意识地捏了捏嘴唇,有些底气不足道:“我……我也住那边,你屋后的那个院子……”

    闻言,李罄在心中大骂自己无耻,眼神尴尬得不知往何处放。童书颜也尴尬,暗骂自己不知矜持为何物,丢人现眼。

    “呃……你还不认识路吧。”为了缓解尴尬,她只得将话引到别处。

    李罄就坡下驴,嗯了一声,“劳烦姑娘了。”

    童书颜佯装淡定道:“无碍。”说着,先他一步走在前面。

    避开彼此的目光,二人这才觉得松了口气。李罄看着眼前走路都已经顺拐了的童书颜,无声地笑了笑,也许小姑娘都是如此这般动人可爱。

    童书颜将人带到他的院子前,笑着让他早些歇息。

    李罄看着她身后昏暗的回廊,忍不住问道:“你从这儿回去还有多远?”

    闻言,童书颜心下一跳,心头顿时涌出一阵暖意,却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笑道:“不远,不必担心。”

    听了这话,李罄方才觉得自己刚才的关心有些欠妥,缓了缓才让自己的语气听来疏离,“今日多谢姑娘了,早些歇息吧。”

    习惯了李罄的客气,童书颜根本听不出他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笑了笑道:“你也是。”

    然而话是这样说了,二人却都是站着不动,一时间又是一阵尴尬。

    “我先走了。”童书颜讪讪地笑道,转身就走,但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李罄叹了口气,收起了那一份不该有的关心,推门进了院子,但她身上的香味还在他鼻尖萦绕,久久不愿散去。

    早春的夜晚仍旧凄寒入骨,但那休养了一冬的花朵已经蓄足了力量,等待那一声春雷将她们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