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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直做了十二个小时,从上午一直到夜间。

    程铭彦靠在手术室外的墙壁上,面前落下的烟灰头并不比萧瑾安少。

    魏央和秦淼在下午的时候就被人赶了回去。除了上午萧瑾安得到消息赶过来,在忙乱喧嚣中,同程铭彦阴郁沉冷对视了一眼后。两人至今一动不动维护着开头的姿势,脑袋半垂,眉头深锁,各有心思。

    “周城深病人家属在吗?”

    夜间的楼道里,手术室门笨重的推开声,惊得两人皆急急起身。

    “他家属不在这边,有事同我讲。”

    萧瑾安为了宁依,故意设了这场车祸。不知道下手人的轻重,对于手术做了这么久,周城深的危险情况,他也极其担心。

    脸色阴沉得厉害,声音也冷厉,惹得护士有些怕他。

    “病人原先心脏有问题?他这个没法做,必须进行心脏手术。现下病情危重,有些棘手,需要你们签一份病危通知书。”

    萧瑾安来得比自己还迟一些,根本没有提前串通什么的时间。程铭彦听见护士颤颤巍巍的声音后,只觉得心里一直在坚持的某一处忽然动摇,有所轰塌。

    他脸色瞬间惨白了下去,不知道是惊慌还是担心。

    萧瑾安在他下意识往后退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眸色幽深晦暗,冷锐沉沉。

    墨黑一片辨不出任何情绪。

    “我来签!”

    迅速接手在单子上签了字,萧瑾安又问了两句关于伤到哪的病情。手术室的门重新关上,楼道里又恢复了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楼道里曜白的灯亮刺得人晃眼白花花的一片,仿佛呼吸都已经停滞,空气中无形的压力静谧涌动。

    对于程铭彦,萧瑾安什么也没说,却比说什么也管用。

    他瞥了眼不远处心下已经难安的人,从口袋里点了根烟出来,不在意的一声冷笑。

    周城深的心脏病不似作假,他救了自己的儿子,现在躺在里面正生死难择。

    而出手能救的,只有自己。

    原先也早已做过情意牺牲的准备,可心里升起疑虑,同余潇潇余子豪相处得日子愈多,他心里的坚持就愈加减下一层。

    心中仿佛有万分的纠结压迫,惶恐犹豫在争执,如恶魔猛兽。周围愈加安静,程铭彦心里叫嚣的声音便尤为强烈增大。

    自己的私心,慢慢被挤兑着落了下乘。程铭彦蹙着眉,身侧握拳,不甘心舍弃一切,刚想努力说服自己时,在沉沉的静默中,萧瑾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你先前的答应,可还作数?”

    程铭彦和萧瑾安都是擅长隐忍情绪之人。虽刚刚心中波涛汹涌,难扰万千,但落在萧瑾安眼里,除了身侧越握越紧的拳,脑袋半垂,倒是半分情绪没有被透露。

    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反应,萧瑾安现在作为游戏的主宰,将气氛阴郁压制到极致之后,他决定主动收网。

    作数?

    怎么作数?又如何不作数?

    他救了余潇潇,现在又救了余子豪。自己心爱两个人的命都成了对方现下手里要挟的砝码,程铭彦倒是不担心落得被人嘲讽谩骂的情局,只是若自己现在说了不,以后在他们面前,又能怎样自处。

    程铭彦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最终的必答。但种种不甘,他忽地冷笑一声,眼里转狠,清冷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