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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毫无觉察他心里呕血,又道:“阁主你不说谁也不知道,空明山人隐居世外更不可能知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晏听潮微皱眉头,黯然神伤的望着她。心里实在想不通,这个七窍玲珑心的小丫头,怎么单单就在□□上是个一个不解风情的小木头呢?

    要么她是真不懂,要么就是装不懂,前者还好,来日方长,小木头总有开窍的时候,若是后者……他念头一转就及时打住。

    算了,还是默认为前者吧。

    至少,此刻被他提在手里的冤大头长剑,可以证明她心里还是有点在意他的,担心他此去苗神谷手无寸铁,所以花了重金替他买把武器,被人狠狠宰了一把。

    他咽下一口闷血,清了清嗓子道:“先吃饭去,晚上我再过来教你。”

    这就是答应教她灵蛇七杀的意思了。

    周小山喜不自胜,不等他开口,很有眼力见儿的接过他手里的冤大头长剑,放回屋内,然后提着裙子,雀跃的屋里出来,跟着他离开了幽篁院。

    眼看晏听潮径直朝着大门外走,绕过了花厅,她忍不住问:“咱们不在家吃饭啊?”

    “明天就要启程,这一路风餐露宿,肯定吃不好,临行前好好吃一顿。”

    周小山发自肺腑的感慨:“阁主对自己真是蛮好的。”

    晏听潮有点不悦,拧起眉头,偏头问她:“什么叫、我对自己、蛮好的?我没带你?”

    潜台词是明明是我对你也很好的,你竟没有一点感觉?

    周小山正色道:“你这叫顺带。即便我不在,你自己一个人也会去吃顿好的。因为你是个喜欢享受的人,不会亏待自己。”

    晏听潮心想自己早晚要被这丫头气死。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周小山回忆到初见那天。

    “我记得第一次见阁主,你坐的那把椅子是丹华铺最贵的一把椅子,是干娘买来充门面的,足足花了三两银子。可阁主却说,这是什么破椅子,老子的屁股都坐疼了。一掌下去,拍个粉碎。”

    晏听潮:“……”

    周小山像模像样的学着他的语气,用手指着空气,“你去转告李美娘,挣钱不花,是等着打一口金棺材么?”

    这就是两人的第一面。

    晏听潮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第一次见我,就没什么好印象?”

    周小山答的飞快,不假思索,“来丹华铺砸场子的人,我当然没好印象啊!”

    晏听潮:“……”

    嗯,这就有点棘手了。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不该那么嚣张狂妄,应该伪装成谦谦君子,给她留个好印象,可惜现在说什么迟了。

    车辘声中,暮色渐渐浓郁,路边商铺纷纷下了门板,结束营业,饭庄酒馆戏楼开始热闹起来。

    秦淮河边一派亮如白昼的繁华景象,三三两两的画舫,挂满了风灯,香风卷着丝竹之声和美人的浅吟低唱,不绝于耳。

    晏听潮下了车,带着周小山正要走近盛业酒楼,忽然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了声“晏二”。

    除了国师天以,没几个人敢这么称呼他。晏听潮听着这声音颇为耳熟,扭脸四下一看,发现河上一艘画舫的窗户里,探出来李含章半个身子,舞着袖子,像是一只鼓风的大蛾子,笑得眉毛都要从脸边飞出去。

    周小山轻呀了一声,“是李大人。”

    晏听潮站在岸边,风雅的拱了拱手,并不打算过去。李含章不等他转身走掉,从画舫里飞扑出来,扯住他,“你几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告知我?走走走,一起喝酒去。”

    “我今日刚到京城。”晏听潮指了指旁边的盛业酒楼,“我吃个饭便回去,改日再请你喝酒。”

    “什么改日啊,好不容易碰见一面。”

    李含章挽着他的胳膊不放人。晏听潮无奈,只好问道:“你一个人?”

    “还有沈钦南。沈照青的儿子。”

    晏听潮立刻推辞道:“既然还有外人,我就不过去了。”

    李含章眼睛一瞪,“什么外人!沈钦南说起来还是你家亲戚,叫你一声表哥,你这人这么冷情?”

    晏听潮微微笑了笑,“不熟,尴尬的很。”

    “尴尬个屁,你又不是什么闺阁里的小娘子,还怕见生人?”

    周小山没忍住,噗嗤笑了。

    李含章立刻道:“你看看,你这小师侄是个姑娘家,也没你这么扭捏。你不是要吃饭么?我哪儿有酒有菜,饿不着你。”

    说着不由分说的扯着晏听潮上了踏板。

    晏听潮无奈,只好示意周小山跟上。

    周小山是无可无不可的随性性格,反正去酒楼吃饭和去画舫吃饭一样,也不要她花钱。

    进了舱里她才发现,这画舫里可不仅仅有李含章和沈钦南,还有两位美人。这顿饭也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她到底还是孤陋寡闻了些。

    深冬天气,两位美人还穿着低领露胸的掐腰小袄,腰身细如纤柳,露出雪白的脖颈和一片胸脯。幸好这画舫舱内四角都有炭火盆里烘着,桌上还摆着炭火的火锅儿,倒也不冷。

    沈钦南和晏听潮只见过寥寥数面,委实不熟,两人寒暄了几句,便有些冷场。幸好有李含章在,他这人一旦开口说话,旁人能歇上两个时辰。

    周小山一边吃菜,一边暗暗打量沈钦南,岁数和自己差不多。

    看来,沈照青对她母亲的倾慕之情也不过如此,不能如愿以偿,也不耽误他娶妻生子。男人口中的山盟海誓,生死不移,究竟能信几分呢?

    她心下黯然,不知不觉看向晏听潮。

    李含章正在劝酒,他借口明日要出远门,只喝了一杯便不再举杯。

    李含章推推身边的歌姬,“莺歌,去给晏公子倒酒,晏公子不喝我就罚你十杯。”

    穿着嫣红色抹胸的女子婷婷嫋嫋的走到跟前,给晏听潮倒了一杯酒,然后含情脉脉的举着杯子,娇声娇气的说:“公子请。公子若是不肯赏脸,妾身只怕就要醉死在这里了。”

    晏听潮无奈,接过杯子浅浅喝了一口放下。

    旁边另外一位女子不等李含章开口,便立刻举杯上前,比莺歌更为娇媚的姿态敬他,“公子喝了莺歌的酒,也赏脸喝柳儿一杯。”

    晏听潮接过她的酒杯,目光一扫落到了周小山脸上。

    周小山目光立刻移开,侧过脸去。

    晏听潮略有些尴尬,敷衍着喝了一口,便准备告辞。

    旁边的沈钦南开口道:“听说你们两个是潇湘馆最有名的歌姬,两人谁唱的更好?”

    莺歌掩唇一笑,眼波如水的飘过来,“那请公子们评一评呀,我们姐妹自己说了不算的。”

    李含章一把抱过她放在腿上,调笑道:“歌声有什么好评的,不如让我们几个评评谁的胸脯更白。”

    周小山第一次见李含章还是在国师府,晏听潮担心国师不肯给她解师徒契,所以特别请了李含章同去。那会儿她对这位李大人印象还好,没想到竟是这么个风流人物。

    “李大人,我记得你已经成了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