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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小山一听“师叔”这个称呼就有点恼火,可也不好翻脸,于是使出一贯的马屁话术。

    “我还是称呼公子为阁主吧,阁主一听就是有钱有势有排面还有威望的大人物!比师叔好听多了,师叔听上去可是显老,阁主年轻貌美,若是被叫老了岂不是属下的罪过。”

    “阁主听腻了,还没听人叫过师叔。”晏听潮笑眯眯道:“来叫声师叔听听。”

    周小山心里开始噗嗤噗嗤冒火,师叔你个头啊,你那里有个师叔的样子,欺负小辈儿不说,还一文钱都不舍得给!

    她继续找借口抗拒,“阁主你也没有正式拜师啊,算不上师叔的。”

    “你瞧见那神剑锋了么?”晏听潮指着远处一座孤耸的墨峰,形状如同一柄指向天际的长剑,“当年我学剑是在神剑锋上。”

    周小山没上去过,但知道神剑锋上有一座孤院神听阁,建于悬崖峭壁之上。

    “我自幼父母双亡,长兄忙着打理天目阁,平素陪着我的只有裴七和一条狗。那条狗叫小黑,和我很亲,一见我就摇尾巴,舔我的手心。

    十岁那年,长兄送我来到神剑庄,让我跟随卓掌门学剑。我暗自高兴,心想终于有人陪我习武作伴,身边不再只有裴七和小黑。

    谁知来了神剑庄,掌门把我锁在神听阁上,与山庄中所有弟子隔绝。小黑也被锁在一个铁笼里,悬挂在习武场外的悬崖下,每日让晏七给它吊下去吃食。

    我求掌门放它出来。掌门说,我若在两年之内学会无空剑法,能在他剑下过三十七招,他就放了小黑,让我离开。”

    两年?!周小山暗暗吃惊,无空剑法至少五年才能练成,且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儿,和师祖过三十七招?这怎么可能……

    虽然江湖上没有正经排过名,可是卓青峰的剑法差不多是众人心中默认的江湖第一。当年北戎侵犯大周,他带着三位弟子杀入敌阵,一剑摘取敌将人头的事情,只要是有耳朵的大周人,都听过。

    “我又气又恨,咒骂那个死老头,心黑无德,不配做武林长者,也不配当掌门。无论我怎么骂,他也不生气,只是每日教我练功,逼我练剑。

    我只有尽快的练成无空剑法,才能救出来小黑,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二年的腊八节,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小黑在铁笼里哀嚎吠叫。我求老头放它出来,给它找个避风之所。可是老头扔给我一把剑,说你只有在我剑下走过三十七招,才可以救它。

    就在那一晚,我突破无空剑法的最后一阶,在老头剑下走了三十九招。

    我冲出神听阁,一剑劈开铁笼,救出小黑。

    可惜……它终究还是死了。

    我指着老头,说我这辈子都恨你,永远也别想让我叫你一声师父。

    我说到做到,这些年来,我从未看望过他,也从来不提自己曾师从他学过两年无空剑法。直到几个月前,我才知道,那一切都是我兄长的主意。他说只有这样才能逼我在两年内学会无空剑法。

    我一直错怪了老头,错恨了他十几年。方才,我陪着他喝了半坛酒,给他磕了三个头,叫了他师父。”

    周小山默默吸气,所以,这声师叔是跑不掉了?

    晏听潮神色黯然悲伤,“老头儿一高兴,就……”

    周小山心中大惧,“就,就怎么了?”

    掌门已是耄耋之年,莫非一激动一高兴就仙逝了?

    “喝醉了。”

    周小山哭笑不得的捂着胸口,“吓死我了。”

    “虽然给老头赔了罪,可是我心里还是不痛快。”晏听潮叹了口气,“心被伤一回,就破一个洞。赔罪道歉只是在洞上糊了一层纸,外面看着好了,可是里面还是一个洞。”

    周小山莫名心软,轻声道:“阁主你别难过了,师祖这样的老神仙,早就修炼的脱了凡人境界,心上不用糊一层纸都会自动长好的。”

    “师侄说的也对。”

    周小山扭脸默默吐血,师侄……

    “要不你也说一件比较惨的事,叫我开心一下。”晏听潮满怀期待的看着她,“看着别人比我还惨,我才能高兴一点。”

    周小山心里想骂街,什么人呐这是。

    “要不,就陪师叔喝酒。”晏听潮把酒壶递给她。

    周小山看看那酒壶嘴,算了,我还是卖惨更容易一点。

    “我小时候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虽然我娘不是正房夫人,可是我爹很疼爱我,亲自教我读书习字,教我武功刀法。直到五岁那年……后来,我时常做噩梦,梦见我爹浑身是血,让我快跑,听见弟弟妹妹哭喊救命。”

    “你是想说,你并没有骗我,你就是周家大小姐周宁兮。”

    “我的确没有骗你嘛。”

    “目前只能证明你是周小山,在神剑庄待过六年,是谢云深的弟子,至于你是不是周宁兮,还是无法证明。”

    周小山无奈,“周家已经没人,我的确没法自证身份。要不,我给你使一套周家刀法?”

    晏听潮摸摸下巴,“也行,我看看。”

    周小山摊手,“没有刀。”

    “这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