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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镇国侯府,堪堪进得观鹤院,年知夏便被早愈拦住了去路。

    早愈火急火燎地道:“少夫人,大公子如何了?”

    年知夏据实相告:“夫……大公子被今上册立为皇后了。”

    世事难料,大前日,他还小心谨慎地在傅南晰面前掩饰着自己的身份,唯恐祸及年家;前日,他听闻傅北时被今上下了狱,心急如焚,恨不得以身相替;昨日,今上下旨令他与傅南晰和离了,他茫然失措,猜不出缘由;今日,他亲眼目睹傅南晰被今上册立为皇后,今上还特意在他面前亲吻傅南晰,向他示威,傅南晰亦亲口承认了心悦于今上。

    “大公子被今上册立为皇后了?”早愈震惊地道,“今上怎能强抢大公子?大公子光风霁月,怎能忍受被今上所羞辱?不行,小的必须将大公子抢回来。”

    年知夏阻止道:“不必了,早愈,大公子是自愿的。”

    “大公子并非攀龙附凤之人,所以大公子是牺牲了自己,为了救回二公子?”早愈咬牙切齿地道,“昏君,男女不忌的昏君,大公子可不能被昏君玷.污!”

    他明白自己在今上眼中无异于蝼蚁,可是大公子待他不薄,他纵然撞得头破血流,亦要为大公子讨个公道。

    年知夏并不清楚今上与傅南晰之间到底是谁人雌.伏,不过只消两厢情愿,便算不得玷.污。

    “早愈,大公子确实是为了救二公子才进宫去的,但大公子当这皇后并非牺牲,而是得偿所愿,大公子心悦于今上多年。”

    “少夫人的意思是……”早愈不敢置信,艰难地道,“大公子他……大公子他患有断袖之癖?”

    见“年知秋”颔首,他喃喃自语地道:“大公子那样好的一个人,为甚么会患上断袖之癖?”

    年知夏一言不发,早愈所言代表着普罗大众对于断袖的看法罢?

    傅北时又是如何看待断袖的?

    倘使傅北时得知他是断袖是否会对他避之不及?

    倘使傅北时得知他对其情根深种是否会觉得恶心?

    “因为情难自禁罢?”他听见自己如是答道。

    早愈迷惑不解地道:“一名男子为何会对另一名男子情难自禁?”

    年知夏反问道:“一名男子为何不可对另一名男子情难自禁?”

    早愈天经地义地道:“一名男子只可对一名女子情难自禁。”

    年知夏不及作声,倏然闻得一把嗓音道:“情之一字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他循声一望,见是傅北时,心如擂鼓。

    情之一字确实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早愈见过二公子。”早愈茫然地道,“情之一字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但连自己心悦之人是男是女都控制不了么?”

    “早愈你年纪尚小,再过几年,便会懂了。”傅北时摆摆手,“我有话同少夫人说,你且先退下罢。”

    “早愈告退。”早愈一面走,一面想,左脚险些绊了右脚。

    待早愈走远,傅北时直截了当地问年知夏:“年知夏,你自愿留在这镇国侯府,是否想等兄长回来?”

    年知夏心知傅北时误会了,但他想不出甚么理由以让他自愿留在镇国侯府变得合情合理,于是默认了。

    傅北时毫不留情地道:“兄长当皇后去了,即便你在这镇国侯府守一辈子的活寡,兄长都不会回来的。”

    “我……”年知夏抿了抿唇瓣,“傅大人对于傅大公子断袖一事是如何看待的?”

    傅北时思及年知夏对其母说自己心悦于兄长之时的姿态,面无表情地道:“兄长断袖了,不过不是为你断的袖,你莫要一厢情愿了。”

    “我……我……”年知夏抬起首来,望住了傅北时的双目,大着胆子道,“我是想问傅大人是否认为断袖违逆阴阳,天理不容?”

    傅北时不答反问:“你想要从我口中得到怎样的答案?”

    年知夏回道:“我想要傅大人回答断袖并非违逆阴阳,天理不容。”

    傅北时忐忑地道:“年知夏,你当真为兄长断了袖?”

    年知夏避重就轻地道:“对,我当真断了袖。”

    傅北时心悦于年知夏,当然希望年知夏是断袖,但年知夏不该为兄长断袖,而该为他断袖。

    他心头骤然浮上一个念头,遂抓了年知夏的右腕,一把将年知夏扯到了房间里面。

    年知夏不知傅北时为何突然动了气,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傅大人。”

    傅北时眼尾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床榻,浑身难受,继而质问道:“你难不成早有预谋?你并非因为年知秋逃婚,生怕镇国侯府追究,不得不男扮女装,替年知秋上了花轿……”

    他换了口气:“年知秋逃婚正合你意,你早已对兄长情根深种,遂顺势男扮女装,替年知秋上了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