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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说得就是乱世一起,盗贼和官兵对于百姓的祸害几乎是不相上下。官军在金川地区是烧杀抢掠,而金川安氏的残党对于金川百姓也是各种欺压□□。正是因为朝廷西南军队的匪徒化和流氓化,因此还在坚守此地的朝廷大军中充满了各种亡命徒和野心家。有些是命案在身的重刑犯,既然手里已经有了人命,那么在在战场上杀人自然就是理所当然。有些是家族没落,希望在金川战场上立功受赏,来为自己命运拼搏的人。

    而因为金川地势险峻,朝廷大军一时之间也施展不开,因此围剿安氏残党的进展十分缓慢。按照规矩,越是这个时候,朝廷越应该稳扎稳打,按部就班,但是因为西南地区地势崎岖,因此很少有良田,所以朝廷大军的补给全都依赖朝廷转运。因此朝廷上对于西南战事一直有速战速决的想法。

    可惜西南地区尤其是金川地势崎岖,外加林木茂密,瘴气丛生,因此并不能寻到敌人然后一战定乾坤。在这个地方,那些原本在中原,在塞北纵横沙场的主将们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这些苦苦忍耐着湿热和蚊虫的小兵和那些小军官们。

    凝望着远方深碧色的密林,随出征主力神佑军看押粮草的百夫长卫玉白皙清秀的脸上也流露出了难得的凝重神色。而他黑色的瞳孔里也有些许山峦的起起伏伏的曲线。

    越是在这个时候,卫玉越是整理好了自己身上简陋的盔甲,虽然西南地区湿热难耐。无论什么时候,卫玉的背后总是有一个装满白羽箭的牛皮箭囊和军中制式的弯弓。身边则是已经擦好猪油精心保养的长刀。而这柄微微带点弧度的长刀,则是他过逝父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只是卫玉用这柄长刀最多还是砍断那些讨人厌的藤蔓和灌木丛。而每当卫玉和一部分士兵动手砍断前进道路之上这些让人东西的时候,时不时地会看到一大批漆黑的虫子飞过。

    偶尔这个地方也会出现一两条长着三角形头颅的青色或者黑色的毒蛇,只是它们都被卫玉砍死了。卫玉拔了蛇皮,将蛇胆涂抹在皮肤之上,就能避免绝大多数蚊虫的叮咬。

    西南地区的蚊子蛇虫远比中原厉害许多,不但会起很大的红色大包,而且又痒又疼,十分难受。甚至有的地方还有一两个倒霉的士兵被蚊子咬死的传闻出现。

    虽然一开始大家都对于建功立业怀着一隐秘的渴望,但是随军在这山野之中这么多天了,他们都没有发现安氏叛军的主力,因此整个军队中也弥漫着一种渴望结束战争的想法,当然卫玉也不例外。

    卫玉一方面觉得自己这样无所作为地在西南瞎混有些浪费时间,另一方面他隐隐约约觉得时间拖久了可能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

    和周围这些看着运粮车无所事事,只是觉得无聊的士兵不同,卫玉的内心充满着一种怀才不遇的挫败感和误入歧途的懊悔。他的父亲同样也是今上起家军队的军官,只可惜很年轻就在战场死了。然后美丽的母亲最终在得知父亲的死讯之后上吊自尽,因此成为贞洁牌坊中烈女光辉妇德的象征。也因为卫玉的母亲留下了这个牌坊,因此亲戚们也不敢不对他太不好。因此才让小卫玉长大成人。因为卫玉书读得不太多,自然考举人进士没希望了,没有办法卫玉不得不冒险从军,希望在战场上一刀一枪地拼出一个前程来。

    也因为卫玉偶尔参加了几次塞北对于北狄人的围剿,这才让他在军中稍微取得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位置。也正是在军中,卫玉才稍微学了一些格斗术。不过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得到了微不足道的军饷之后总是把这点卖命的钱挥霍在美酒,女人以及赌博之上。唯独卫玉坚持打熬力气,阅读兵书。虽然一直没有任何证明自己的机会,但是卫玉却一直手不释卷。只可惜现在的他却提着佩刀充满警惕地四处转悠。

    虽然在运粮车上,卫玉也可以忙里偷闲地看几页描写地云山雾罩的兵法韬略,但是他内心的隐忧却让他站在高处凝望着近处的枝丫茂密的古榕藤蔓和远处碧青如黛的峰峦叠嶂,似乎远方有着他不知道的危险。

    卫玉本以为自己可以在西南建功立业,只可惜因为没有什么背景只能被安排到辅兵的队伍中负责看守一部分粮草。虽然这个位置安全,但是却没有立功升官的机会。毕竟西南地区一贯以羸弱的形象示人,朝廷大军一到无不跪地投降,因此许多远比卫玉有背景的人觉得这应该是立功受赏的大好时机,就纷纷投入到正式的战兵营中。

    而负责看守粮草,虽然也很安全,但是这个后勤功劳针对于直接上战场来说就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因此不少人到了这个位置上基本上就是随便混混而已,毕竟粮草运输一般都选择在安全的地方。如果运粮的士兵都能被偷袭,那么全军覆没基本上指日可待,因此你无论到哪里都不会活下来是。在只是卫玉虽然知道押韵粮草这件事情枯燥,但是他却不敢有什么懈怠。

    就在这时,一棵古榕垂下的藤蔓突然发生异常的抖动。上面开得橘黄色的小花也微微颤动,仿佛绿色夜幕中一闪一闪的星星。卫玉虽然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植物,但是却十分喜欢这样细小而繁密的花儿。只是突然间那细密如编制了一面悬挂在树梢上的地毯一般的藤蔓却异常抖动,却让卫玉的脊背微微发凉。下意识地,他迅速地后腿十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