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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

    第九章:驾临!(上)

    王十三在温暖的阳光里醒来,时间是十三点十三分。

    他赤(裸)着上身从床上坐起来,狰狞的伤疤从他的肩头一直蔓延到腹部,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有的已经长成了诡异的肉色,还有的依然是赤红。

    休息的时间还是太少了,王十三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他抓了抓自己杂草一般的头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穿上拖鞋,王十三直接走进了浴室。

    肩膀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仅仅只是做了些简单的处理。王十三侧着身子,尽量避免伤口沾到水。

    他在浴室里专门摆放了一个音响,水流声与悠扬的音乐交织在一起,让人的心情在点点滴滴之中放松了下来。

    水流冲刷着他的疲惫,也冲刷着他心里杂草一样的想法。

    王十三的内心世界一向寂寥,在里面疯长着无边的野草。当然,野草的颜色不是翠绿而是猩红,那些野草是被自己和其他人的鲜血浇灌而成,所以生长的异常肥沃。

    一个个癫狂而又病态的念头总能时不时的冒出来,邪恶的手指总能拨动王十三大脑里的琴弦,这种现象很常见,并且王十三杀的人越多,侵袭的血色也就越多。

    所以他需要冷静,需要放松,需要倾诉。

    音乐和水滴同时拍打着王十三有些发烫的大脑,让他少了些暴虐,少了些残酷。

    在很多小说和电影里,杀手都是从小训练出来,一群孤儿被关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每个人都被分配了武器,他们之间被安排相互残杀,最后一个活下来的成为了杀手组织重点培养的对象,据说这样的小孩儿长大之后就可以成为最出色,最冷酷,最厉害的杀手!

    当然,这只是据说,这只是虚构。按照这样的方法培养出来的,只能是变态而非杀手。

    实际上,一名优秀的杀手一定要有一颗不被外物侵袭的强大内心,生生死死看的太多,恶心呕吐的场面看的太多,人的思想总是会发生变化的。

    旧时代有一句话叫做“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虽然这句话的本意并非真的指精神失常,但是用在这里却也合适。

    杀手并不是一个好职业,不仅仅是肉体上极有可能受伤受创甚至毁灭,就连精神上都承担着极大的损失。

    鲜血,肉,内脏,排泄物,男人的尸体,女人的尸体……

    当面对这些的时候,一个正常人的反应是呕吐。

    然而,这些让正常人呕吐的东西,却是一个杀手的工作。

    即使王十三只是一个业余杀手,他也无法避免因为这些工作,在心里沾染上肮脏而又恐怖的东西,在他最初杀第一个人的时候,王十三成功的呕吐了,并且痛哭了一整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杀人越来越多,这种事情几乎就不再发生了。

    他开始渴望鲜血,并且渴望杀戮。

    其实王十三先生也发现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一个人拥有太多身份,心里有太多正负两面的想法,很容易就精神分裂了。

    好在王十三接受的是“正规”的杀手教育,不仅有教授杀手技能的“老师”,还有同为杀手的“同学”。

    这些人为王十三提供了很多前人总结下来的经验。

    方法有很多,但是总的来说可以概括成发泄和排解。

    一个人只要内心有不好的想法或者情绪,用某些平和的方法让它们自然地消失或者将它们发泄出来,就不会造成思想上和精神上的阻碍。大多数的杀手都会选择酒精和女人,但是也有人例外。

    比如一个叫做陈二狗的杀手,他的名字虽然俗气,但是他用来调节自己心情的方式可一点都不俗气,陈二狗喜欢画画,水墨油彩素描无一不精,每次完成了任务,他总会选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写生。

    还有一个叫做唐三少的杀手,他用来排解的方式是写小说,每次杀杀人,流流血之后,唐三少总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码字,一次性就是十万字大更。据说因为他的勤奋,竟然还成了签约作家,并且作品在网路上大卖。

    当然,王十三最熟悉的还是那个叫做孟神机的男人。

    孟神机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家伙,也是王十三“同门”的师兄。早在两三年前,他就被称作“杀手之王”了,虽然这个名号有些俗气,但是却可以从中看出孟神机的实力。

    孟神机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但是在那些杀手或者业余杀手的八卦中流传的信息却一直是“万人斩”。

    孟神机最少已经杀了万人了!

    这在普通人心目中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甚至在杀手界都是难以想象的,现在并不是战争时期,能够杀掉这么多人,而且还能正常的活着!这究竟需要多么强大的武力!同时面对那么多的死亡和危险,内心要坚硬到什么程度,难道孟神机的心是用石头做的?

    王十三曾经就这个问题询问过孟神机,当然在他提出这个问题后,依然被孟神机带着杀气的眼神看的浑身发麻。王十三记得孟神机只是说了两个字“下棋”,但是仅仅是说一句话,孟神机身上的刺骨寒意和强大已经深深印在了王十三的脑海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王十三选择了比较贴近常理的一种,听音乐和洗澡。物理上的降温可以冷却自己的思想和欲望,舒缓的音乐可以减轻心中的压力,所以王十三虽然总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脱离正常轨道,转入病态人群里了,但是始终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为来。

    水流声停止了,音乐声也停止了,王十三擦干净身子,穿上衣服,走出了浴室。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了客厅,王十三抬起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

    快到两点了,但是李涯还没有过来,到目前为止,王十三还没有拿到任何关于任务的资料,他甚至连今天下午到底要接谁都不知道。

    这些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王十三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换了好几个频道,都是同样的内容。

    房价,失业率上升,贫富差距加大,群体(性)事件增多,冲突,游行……

    这个国度虽然表面看起来过得去,但是实际上却隐藏着很多问题。王十三只是这个国度里小小的一粒沙,但是这粒沙依然可以感觉到自己所生存之地蕴含的危机。

    没错,这里有强大的军部,有隐藏在黑暗里的小站,也有自称为“民主”的联邦政府,但是这里更多的是联邦公民。

    他们需要工作,上学,吃饭,生存,他们需要钱,需要房子,需要土地,需要更多的物质享受和更多的精神享受。

    如果这些都满足不了的话,那么国家也就不能称之为国家了。

    如果其中有一项或者几项不能被满足,那么社会的矛盾就会变得尖锐,民众与政府之间的对立就会加深,对于整个社会而言也并非什么好的事情。

    十年前的音昭山革命委员会之所以能够奇袭帝都,除去它自身实力的强大,抛开联邦政府警备的松懈,忽略军事和政治原因的失误,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使得这次军事对抗得以成功。

    支持,来自民众的支持。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工厂,学校,商店,全都关闭了。

    人们走上街头,开始怒吼。

    为首的当然是以工会为主的人群,他们穿着工厂里的制服,带着帽子和口罩,举着标语,呐喊着。

    他们要求加工资,缩短工时。

    学生们走上了街头,他们要求实现社会的公平和正义,取缔秘密侦查部门。

    男人们,女人们,年轻人们,老年人们,好像所有帝都的公民,都被音昭山革命委员会调动起来了!

    不!不仅仅是帝都的人们,联邦各大城市都有工人自发的走上街头。

    平日里的怨气终究在那一天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