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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夜里,迟诺还在赌气,睡在kingsize的床上,转过身去团成一只虾状,与陈依之间隔着一条河的距离,而她回酒店之前已经哄了他老半天了,这会儿也疲了,便不理他,自在地躺在自己那半边床上自顾自入睡。

    不等陈依睡着,迟诺开始各种左翻右滚,最后还是忍不住过来抱着她,以哭腔撒娇,“你准就打算不理我了?”

    陈依笑了,转过身去,轻拍着他的脸说,“宝宝,是你不理我啊。”

    迟诺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叹气,“再叫我一遍宝宝。”她于是又叫了一次,他还不满足,“再一次,再一次。”他好像啄木鸟般一次次亲吻她的额头,要求她叫他“宝宝”,陈依于是耐着性子哄他高兴,一声声“宝宝”像是抛洒糖果般砸向他。

    迟诺总算顺了气,但眼睛里还是充满了不安,好像被摇晃的湖面般波光粼粼,他再度确认:“你以后真的会嫁给我吗?”

    陈依还是答非所问,“你还这么小,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迟诺急道,“那我也到法定年龄了,不小了。”

    陈依说:“你们男的不用急着结婚,年龄多大都不算晚。”

    “那照你这意思,你们女的就应该很急啊,你为什么不急着嫁给我?”迟诺顿了顿,终于提出了陈依最不愿去直面的问题,“你爱我吗?”

    “你怎么像个小姑娘?”陈依强掩着心中的动荡,若无其事地笑一笑,为了止住他这无止尽的刺探,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会结婚,那一定是和你,可以吗?我答应你,我发誓。”

    9

    一觉醒来,陈依飞快地洗漱完毕,准备去派出所报警了,但是周碧云却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不愿意“家丑外扬”,所以磨磨叽叽不肯出发,她借口道,“我肚子不舒服,怕不是你昨天晚上带回来的菜不对吧?这事儿,我不去你也能办好,为啥一定要我去哦?”

    陈依倚着门框,冷冷地说:“户口本上的户主可是你啊,周女士。”

    周碧云把被子卷起来,将脸藏在枕头里说,“我不想去,事情闹这么大,我嫌丢人。”

    “你被人家反客为主霸占了房子,沦落到住酒店里不丢人?”陈依走过来一把掀开被子,催促起来,“我可是要回北京的,到时候你自己管自己的住宿费,看看你养老金够不够在这儿住个几十年哈。”

    周碧云缓缓坐起来,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苦着脸说,“你不能不管妈妈!”

    “我这不是在管你么?换好衣服,拿上钥匙,走了。”陈依伸出双手像抱孩子一般把她拽起来,“你只要跟着走就行,话都不用你说,也不需要你动手,今天我就把咱家抢回来。”

    10

    派出所的民警习惯了处理“家务事”,听陈依说完来龙去脉后,也没多话,一男一女就跟着他们一行人上门了,周碧云先是敲一阵门,没人来开,陈依拿过她手里的钥匙,同时拦在她身前示意她往后躲,打开门一看,那一家四口都在客厅里,就是故意不回应。

    正如周碧云所说,这屋里被糟蹋得“乌烟瘴气”,一阵难以言喻的臭味儿扑面而来,像是厨余混着久未清洗的衣物,以及人体皮屑与尿骚的气味,许多说不上来有什么用的杂物四处散落在地上,没人能解释为什么餐桌下面有个锅,里面塞着袜子,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正头发乱糟糟地坐在椅子上乱涂乱画,姐姐陈宝一只手挖完了鼻孔之后,顺手探到桌面下抹了抹,弟弟陈贝正在专心致志地嘬着一块抹布。

    他们的母亲赵蕊正侧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上演的小品傻笑,而她老公陈大方则坐在一边抠着脚皮,俩人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周碧云,直到陈依走上前去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闭了电视,他们才有些恼怒地抬起头看她一眼,不过在视线接触到民警时,身上的嚣张气焰立刻消散了,转换成一脸讨好的怂样儿,赵蕊端正地坐起来,缩着肩膀打招呼,“警察叔叔好,警察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