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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现在这最后一丝羁绊或许也要走到头了。

    頔澂缓缓闭上了眼睛,只要帮助珹玭回到那个位置,他也就该走了,快了,只消一年时间,鸿鸢内外安定下来,他便可了无牵挂了。

    而这屋内的画......

    留了这么多年也够了。

    没有什么不舍的,早知道这个结局了,本就不该是他贪念的东西,怎会想要得到?

    缓缓向案桌上的烛台走去,将烛台旁的火折子吹醒,靠近烛芯,火苗曳然,烧灼着不为人知的痴心,頔澂伸手,这双执剑杀人都不曾颤抖一分地手,此时竟然抖得地不像话。

    闭上了眼,决然地将烛台推倒,明亮地火焰立刻舔舐案上地画纸,火势刚开始很小,颤颤巍巍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熄灭一般。

    頔澂静静地看着,看着这微小的火苗犹如龟行一般将画纸烧成灰烬,火势满满变得越来越大,吞噬画纸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灰烬在屋内漂浮,頔澂漠然的看着,不经意抬起手,仿佛想要抓住那一丝的余烬,却在掌心触碰到的时候化成了飞烟。

    手悬在半空中握紧,放在眼前摊开却是什么也没有,亦如他,本就该什么也没有。

    火焰还在喧嚣蔓延,跳跃闪烁的灼热在他的身后舞成了一副薄凉悲壮的画,明明灭灭的光影在他身上回荡,最终没入黑暗。

    外面开始响起嘈杂的声音,混乱的步伐让頔澂如梦初醒。

    他静默的看着火焰灼烧,半垂了眼眸遮下晦涩哀戚的情绪,转身朝外走。

    外面乱成了一团,许多下人提着水桶来想要灭火,谁还没泼出去便看见頔澂从里面出来,一时间鸦雀无声,都怔怔地看着頔澂。

    “庄主。”

    有人开口打破了沉默,頔澂寻声左右看了看,却找不到说话的人,收回了眼神,不再去找,过了一会儿又扫了一眼他们手上的水桶,轻声落下一句:“不必救火,让它烧了吧。”

    他的声音很清楚,波澜不惊,平淡的不像话,可有仿佛压着暴风雨的海面,阴郁沉闷,谁也不敢反驳。

    頔澂没有再分一点儿精力给他们,抬脚便离开了,他神色平静,步履轻缓,怎么看都与平常的明邗庄主毫无异处,可不知为何,看着他的下人都觉得,他们的主子很伤心,至于为何伤心,没人能说出个缘由来。

    一场大火只烧尽了一间书房,这在明邗庄内并不算什么大事,一间书房而已,起不了什么波澜,也没有人会在意,这火真正烧的倒底是何物。

    时间依旧这样过着,倒是商黎走了,商黎走了没几天珹玭他们也走了,頔澂没有跟着去,只派了弦清与五十个暗卫护送。

    他们走的那个早晨頔澂也未来相送,她们走的很安静,没有所谓别离恨。

    前往北疆的路途很远,但是她们赶时间,所以预备从明邗庄到秦州然后走水路至汉城再换车马去北疆。

    这样走,她们至少能省下半月的时间,但是她们这一路走来并不安稳,娴熠太后可能得到了珹玭恢复神智的消息,开始派人追杀她,以至于她们的行程变得愈发坎坷,值得庆幸的是,娴熠太后并没有买通江湖杀手来对付她们,这样一定程度上省了她们不少气力。

    娴熠太后只遣派她的手下来追杀珹玭的话人手有限,对付起来要轻松很多,可是没想到的是,娴熠太后竟然在她们进秦州之后的第二天就封了秦州城,看这样子是打算来个瓮中捉鳖了!

    珹玭她们现在落脚的地方是一家中等的院府,这院府是明邗庄下的产物,頔澂为他们准备的。

    如今全城通缉珹玭,以至于她们被困在院府内,寸步难行,今天已经是她们被困秦州的第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