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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哭了吗?

    陈暗香扭头去看旁边的镜子,里面的人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眼眶泛红,脸颊上的泪痕没入衣领之中。

    “我不知道……”他别过头,发现泪水涌出来后就很难再止住。

    晶莹的泪珠滴在榻上的薄衾上,晕染开一圈圈水渍。

    白玉狐沉默不语,蓬松的尾巴烦躁地甩了甩,最后舒展身体趴在他面前。

    “我给你捉了后山最大的山鸡,等会儿让厨房做山鸡炖蘑菇,特别好吃。”

    它见陈暗香还是无动于衷,便翻了个身,将柔软的肚皮展露出来,尖尖的狐狸耳朵一抖一抖。

    来之前它特地去莲池里洗了个澡,还在花园里滚了一圈,身上是香喷喷的花香。

    可是即便这样,陈暗香还是埋首在双臂之间,未束的发散在身侧。

    白玉狐耳朵耷拉下来,往日里陈暗香一定会揉揉他的肚子,心情好了还会抱抱举高高。

    “你别难过。”白玉狐轻轻地咬他的衣袖。

    很多事情它不能说,只能看着。

    “……嗯。”陈暗香闷闷地应了一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白玉狐的尾巴尖,“也许是今天的风有些大,所以才有些难过。”

    他刚刚还想起了昨夜的梦,他不是害怕宋春棠,也没有被吓到,他只是很荒谬地觉得宋春棠不该是这样。

    即便他害了自己,也不该是这幅模样。

    看了让人心疼。

    “风大?”白玉狐不理解,“为什么风大会难过?”

    “因为……风会告诉你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折柳还没有等到陈暗香醒,先等来了凌纤云。

    他只知道凌纤云被兰陵接回去后一直昏迷,兰陵遍寻天下名医为其治疗,没想到再见时,对方比三年前消瘦了许多。

    “让开。”凌纤云眉眼犀利了很多,“宋春棠是不是在里面。”

    “啊……小师弟他还没醒,要不咱们先去喝杯茶?”

    凌纤云瞥他一眼,折柳脸一抖,险些没把微笑抖走,虽然他打不过凌纤云,但是,但是……大不了他豁出去了。

    凌纤云手一推,就把折柳推到一边,大步踏进里间,看见宋春棠坐在床榻上,怒火冲天道:“你还好意思睡?你怎么睡得着的?”他双手揪着宋春棠的领子,恨不得杀了面前这个人,“你不是很喜欢他吗?怎么这么没用!你怎么能看着他被带走……你怎么能……”

    说到后面,他已经眼眶泛红。

    宋春棠才刚醒,虚弱得站不稳,闻言只是冷冷地瞥一眼他,便沉默寡言地垂下眼。

    “这也不能怪我小师弟。”折柳急得去拉凌纤云,好不容易才拉开,连忙去扶宋春棠,“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没有选择。”

    “他说的没错。”宋春棠喃喃自语,“是我太没用。”

    折柳眼见他昨天费了好大劲的努力成果就要没有,眼泪都要挤出来了:“吵什么吵,你们两个病患,谁能打得过黎昏,就知道在这里吵。”

    凌纤云握着拳就要和宋春棠打,宋春棠抬手接下他这一拳,眼皮一掀,道:“我会杀了黎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好,你记住你说的话。”凌纤云转身大步离去,“不然,兰陵不会放过你。”

    终于送走凌纤云,折柳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还没喘口气,就听见宋春棠在他身后道:“我要喝药。”

    “好好好,我去拿药。”折柳喜极而泣,迅速热了药端过来。

    老天开眼,不管是什么目的,小师弟终于不作贱自己了。

    宋春棠仰头咽下苦涩的药,他不信黎昏说的话,不信天下人的话,他只相信自己。昨天,他看到的一定是师兄。

    抹去唇上的药渍,他就是拼上一切,也要把师兄带回天灵宗。

    “过几日便回天灵宗。”

    夏天荷花最后的花期里后,陈暗香乘着舟在莲池里摘了许多藕和荷花。

    “你会划船?”白玉狐趴在船头。

    陈暗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只是觉得熟悉:“也许以前学过吧,我不记得了。”

    白玉狐正探着脑袋盯着水面,一双圆圆的眼睛瞪得什么大,突然水面晃动,白玉狐半个身体扎进水里。

    他担心白玉狐掉水里,连忙把白玉狐抱出来。

    只见白玉狐嘴里叼着一条足足有它自身那么大的鱼,松口时,鱼还没有死,在船板上活蹦乱跳。

    它甩了甩身上的水珠,精神抖擞地道:“黎昏说你身体差,得多吃点好的补补,正好这条鱼撞到我面前。”

    陈暗香笑了一下,揉揉它的被打湿的毛:“你上次捉的山鸡还没有吃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