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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文春知道她现在情绪很低落迷茫,这和个人生物钟有关,对于心理辅导工作,他可是极有心得,同坐在床上,在丁香耳边低声细语,娓娓而谈,很快就让丁香沉沦迷醉下去。千年老司机的双手没有闲着,上下摩挲,两人就忘了本意,开始神识迷蒙起来。

    墙边的火堆发出噼啪声,干燥的木头燃烧着,室内很温暖。外面是潘青莲说着话从窗外走过,惊醒沉醉的少年,两人清醒过来,相视一笑,重新坐在桌边,包文春拿过一摞稿子,说“你看看这个,我准备过几天寄出去,还剩最后一些收尾,今晚完成它!”

    丁香接过来一看,封面还画着个美女图像铅笔画,那不是自己的侧面头像是谁?旁边虚化部分,画着个抽象的男青年,正站在一棵树下,三个宋体字写着书名《菩提树》。

    翻开封面,简介说这是一部另类的爱情小说,描述两个男女主人公曲折浪漫的爱情经历。

    丁香看了第一页,就放不下来,匆匆吃点牛肉面条,一直看到午后三点半,包文春收拾起书稿,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我要你以后也像牵牛那样宠着我!”丁香说着,出门推车回家,这个腊月小,明天就是除夕,她不能留下来。

    这本书是以日本电影《野蛮女友》为蓝本改写而成,书中把二十年后的繁华都市环境,改头换面变成地地道道的本土化,增补删减些不必要的元素,但保留了男主角名字和大量新奇语言,部分使用人家的人物性格,刻意突出一些戏剧化的情节,使故事变得更加精彩,却很少提及时事大环境变化,耐人寻味。全书洋洋洒洒写了近三十万字,读起来却毫无拖滞生涩感。

    丁香想把书稿带回去的,想了一下,还是忍住了。包文春送她上公路,说“真不想让你走,初四我去给干爹拜年!”

    丁香白他一眼,抿着嘴走了。包文春站在路边,看着那个红色身影消失在雪野上。

    家里种的有菜地,除了萝卜白菜,就是大葱。要想吃点别的菜,只能去野外麦地里挖野菜了,什么菠菜黑白菜包菜油麦菜,统统没有,那是城里人吃的高级品种,乡下没有。包文春以前鼓动大妹挖野菜,还利用物质诱惑,给她鞋子帽子围巾一堆。可大家都不喜欢野菜,认为大白菜下面条才搭配。

    包文春不能点菜点饭,加上时间紧,只得随着大家口味,随便填饱肚子就行。

    吃过早饭,已经快九点了。地面积雪太厚,包大林不能骑自行车,只得步行上街办事。

    见天色有出太阳的迹象,包爸包妈都来林场看看,包文春对二叔说“到村里找些人,不下了咱们还撒化肥。多找些,还是每袋子一块钱。”

    有时,包文春觉得自己很邪恶,一个大劳力,在地里来回跑一上午,大雪天里,累得汗淌,才赚几块钱,这劳力廉价的时代还得多久才能结束啊!

    自己和三爷包爸几个开始清扫门口积雪。

    几个人掀开帆布,包妈问“还真没听说过,你这是哪里来的农业专家,把化肥撒到荒地里。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包文春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借着融化的雪水把肥效深入到地下土层里,开春我就种春玉米,那可是大肚汉,撑不倒的。”

    村里人有了上次的甜头,呼啦啦来了十几个人,拎着篮子,包文春指着地里说“那边以排水沟为界,每一片地撒二十袋子复合肥,十袋尿素,一定要匀实,不能取巧,你们十五个人,五人一组,一百袋肥料,每人撒六袋多点,自己扛到地里,每袋子再加五毛钱。开始吧!”

    人多力量大,是至理名言。现在的人没有几个肥胖的,个个瘦弱却很有力气,只是没有机会把力气变成钞票。中午的时候,撒肥任务就基本完成了。包文春付钱的时候,大家却不要钱,要求包文春给些尿素。

    包文春为难了,说“倒不是我舍不得尿素,关键是以后大家把我当成卖化肥的了,都要来买一些,开了头就不好做了,我很为难的!这样吧!你们的工钱是一百五十块,这些尿素我算两毛五一斤,这和六百斤,一共给你们八袋子六百四十斤,我这里没有磅称,你们扛回去自己分吧!”

    几个人商量一下,每人能分到四十多斤了,一个叫鲍景美的叔辈就过来说“春子,我知道你为难,可咱家地里麦子不施肥也长不起来,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出来,我需要两袋子一百多斤就行。”

    乡里乡亲的,包文春实在不好拒绝,总不能自家地里产量五百斤,看着别人家三百斤吧!想了一下,就为难地说“这样吧!化肥是肯定不卖的,街上的价格大家都知道,这八袋以外按三毛一斤算。一家可以借一袋子,多了不行,可以夏收后拿粮食来换,各做各价,我这里人口多,队里分的粮食不够吃。现在拿米麦稻谷换都行啊!”

    众人听说,觉得有些贵,前面那四十多斤,是两毛五一斤,多要点就三毛一斤,但还是比街上供销社的还便宜些,春子是个实在人,还答应没钱可以以物换物,已经很不错了。就一哄而散,回家商量去了。

    三爷盖上苫布说“这下好了,这里该热闹了。”

    包文春的房间是所有人不准进去的,丁香除外,后来又有条新规定,祝道绣也除外。三爷早上起来,看着孙子跑回来,就贼笑着问“早上不用吃肉吧?”

    包文春叫每天煮肉,三爷就说“什么样的家庭吃不穷啊!那萝卜白菜不都是菜吗?”

    “三爷,我还正长个子,营养得有保证,再说了,每天在写稿赚钱,费脑子啊!吃肉是补脑子的。”包文春总是这样回答。

    动动脑子就可以赚钱,这是实实在在的事实,三爷就记住了,每天至少一顿肉,还给孙子盛最肥的那些,说“肥肉拉馋,吃着过瘾。”今早就拿吃肉来调侃孙子了。

    这个春节平平淡淡过去了,林场远离村庄,没有谁来打搅,包文春却很闹心,急躁的嘴角起了燎泡。田里露着黄泥,石板一样还没有犁地,不抓紧时间翻犁冻着,夏季怎么插秧?

    除夕傍晚,三爷叫二叔到庄子上去把祖宗请过来,包文春跟着过去,请回来一张写着祖宗昭穆之神位的牌子,和一张灶君爷爷灶君奶奶的木版刻画,还有个黒釉的陶制小香炉。包妈在家忙着做年夜饭,包爸在贴门画春联,问“你们回来吃团圆饭吧!”

    二叔说“那边一摊子机器,没人看可不行!”

    包文春说“今年艰苦一下,明年就好了,都搬过去,再团聚吧!”

    三爷把包大林两口子赶回家去,说“谁家不是希望添丁进口的,你们在这里过年算怎么回事?回去烧纸磕头敬祖宗,吃顿团圆饭再来吧!”包文春再次给了二百块钱,说是过年红包。

    她越说越气,“如果马刚真的有本事,能帮我把夜场的生意撑起来,我也不介意当一个甩手的掌柜,可他竟然暗地里撺掇那些心腹给我施压!”

    王如月说着,掏出一根烟点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威胁,要不然也不至于跟姓韩的鱼死网破!”

    不用她再说,赵东也猜到了后面的事。

    夜场的那群保安出工不出力,这才有了昨晚的麻烦。

    而且经过昨晚的事,辉煌的名誉受损不少,生意也一落千丈。

    如果再被那群家伙敲诈成功,几十万的资金虽然不能压垮王如月,肯定也会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

    到时候马刚再趁机出来谈判,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这么一想,赵东对他的怀疑又加深几分。

    正聊着,马刚家的小区已经遥遥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