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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简世鸢又问:“你孤身一人逃走?”

    紫衣以为他是在责怪自己独自逃跑,目光也带着歉意,“这种行为确实令人不齿。”

    她没解释自己是为了守护家族的传承,说这话没意思,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事实就是她抛下同伴,独自逃命。

    青年简世鸢想到什么,嘴角笑意更浓,他的手指压在榻上,因用力而显得苍白,唯有指尖一簇嫩粉,稍显血色。

    他又问:“你们是在空旷的地点遇险?”

    紫衣一顿,想了想,“我们路过一小村庄时,撞到了妖物。那地方还算空旷,农田较多,屋舍零星。”

    青年简世鸢又问,“既然妖物会被马血吸引,为何你们不砍伤马匹,刺激它们奔跑,引走妖物,然后你们找机会逃命?”

    紫衣一愣,瞳孔微微收缩,显然她没想到这点。

    “我们”

    她看向青年简世鸢,见他半靠在软垫上,如墨的长发贴在肩侧,衬得身姿单薄,仪态从容,整个人无害又干净。

    “我们”

    紫衣喉口微微颤抖,她的手指也在颤抖。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她觉得自己应该想说话,但耳边不停回荡着青年简世鸢的疑问。

    当初怎么没想到可以利用马匹吸引妖物?

    为什么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想到?!

    如果当初他们想到了,是不是可以少死几个人?

    她眼眶变得湿润,眼见就要失态。

    突然!

    车厢颠簸了下,紫衣被晃清醒,玩家们看到她无声地抹掉眼泪,声音却很平和,她问青年简世鸢:“简大哥,有没有颠到你?”

    说着,就去车厢里翻垫子,一边滚下泪珠,一边将垫子递给青年简世鸢。

    青年简世鸢知道她在哭,他嗅到眼泪的气味。但他什么都没说,他心中曾燃烧火焰,他的怜悯与同情都烧成了灰,现在只剩下漠然。

    他的左手探出窗外,感受着风吹抚过的触感,缓缓闭上眼。

    这世界真没意思。

    深红看看紫衣,又看看青年简世鸢背后的垫子,感慨,“紫衣姑娘真的善良,她是个好人。”

    宋慕也赞同,“被颠了,却先想到宗主。哭了也不敢出声,可能是怕宗主担心。”

    水经注叹气,“可惜她太善良了,那么聪明的人,却不愿意将别人往坏处想。”

    宋慕不懂她什么意思,眼睛眨巴着,水经注也明白他智商不高,便耐心解释。

    “宗主问她是不是独自一人逃走,并不是责怪她抛下同伴去逃命,而是想暗示她,王叔可能有问题。”

    “你设身处地想象一下,假如你是王叔,一群妖怪冲过来,又是在空旷的地方,没什么遮挡,人很容易被妖怪发现,你放心让紫衣姑娘这弱女子独自逃跑?至少也要给她安排几个护卫吧?万一妖物去而复返,那紫衣姑娘不就惨了?”

    “仆从们,重要的是[们],这代表炮灰不只一人,王叔都慷慨赴死,准备去引开妖物,那他把所有仆从都带走干嘛?给自己收尸啊?”

    “最搞笑就是用马血涂在身上引开妖物,我要笑死了,直接给马臀插一刀,让它撒开蹄子跑,不比人跑得快?哦,杀了马取马血,我是该说他脱裤子放屁,还是说他故意为之?”

    “你们信,人会那么蠢吗?”

    水经注冷笑,看着青年简世鸢,“宗主大人也是想到这点,所以才会提示紫衣,可惜紫衣过于善良,不把人往坏处想,反而觉得是自己的愚蠢害死他人,只是伤感落泪。说真的,像她这样的圣母,我从未见过。”

    她愚蠢吗?她一点也不愚蠢,她会推测宗主的来历,会察言观色。

    她只是,不把人往坏处想,永远怀抱着善意去推测他人的行为。

    宋慕担忧,“这王叔明摆着有阴谋,他会伤害到紫衣姑娘吗?”

    水经注瞥眼看他,“紫衣遇到了宗主,应该不会有事,宗主是不会不管的。”

    宗主很善良,明明被人狠狠伤害过,听到有问题还是忍不住出口提醒。

    水经注垂下眼眸,视线里是青年简世鸢白皙修长的手指,她心中叹了口气,情绪有些失落。

    这世界啊就是无尽地压榨好人,像宗主这样的人,是没有堕落腐烂的机会,只要一个人、一道光,他就会重拾心中的善意,继续前行。

    深红看着青年简世鸢,见他闭眼休息,自己也跟着闭上了眼。

    距离烟云城并不远,大约一刻钟,马车慢悠悠地停下来。

    紫衣先跳下车,她伸手去扶青年简世鸢,那支翡翠簪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绿痕。

    城门前已经排着长队,进入城池需要向守卫缴纳一笔通行费。

    来往的有粗布麻衣,也有锦绣绸缎,热闹的场景振奋了紫衣的精神,她垫脚眺望队伍尽头,一派少女天真。而青年简世鸢就站在身侧,既没表情,也不说话。

    两人看起来年龄相似,但气质全然不同。一个向上生长,蓬勃朝气。一个陷于黑暗,沉默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