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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骥在宫中来去自如,施娢不说,便没有人发现。

    皇帝要赵骥下如州,目的是要拖他长期久待在外,以免他生出祸心。

    但施四爷来了皇宫,找到皇帝,说不可,御亲王恐意图皇位。

    “施爱卿何出此言,”皇帝坐在龙椅上,手上还有本奏折,惊疑道,“皇兄从前让位于朕,又怎么可能图谋皇位?”

    施成秉拱手道:“臣近日回去左思右想,心觉不对,阿娜公主曾言与御亲王相见,他要她挑着时候去向太后请安,陛下可以半信半疑,那昭嫔娘娘一事暂且不说,御亲王究竟如何在外知宫中事?怎知昭嫔一定会在那时出现?”

    “爱卿多虑,他大抵是从母后那里得到的消息,母后这些日子想多见见他,他只要挑个人就知道昭嫔在哪。”

    “陛下真这么想?”

    皇帝顿了顿:“皇兄本就厉害,抓到指证他的证据,反倒说明假了,罢了,施爱卿,勿要再谈这种事。”

    施成秉低头道:“御亲王在京中势力极多,陛下微服出访时,他为寻刺客封了整个城北,且自御亲王开始频频进宫后,御林军的人也出现大幅调动,臣每次进宫,御亲王那里恐怕都会得到消息,就连陛下身子有恙,想必他也是知道。”

    皇帝惊得站起来,脸色不好,施成秉又开口:“恕臣一言,陛下信王爷,但王爷,或许是处心积虑想要算计陛下,某些臣子更曾私下有议,说陛下好游玩,无论是心思计谋还是处事果断都不如御亲王,种种事数不胜数,施家对陛下忠心一片,绝不许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发生。”

    他向来少话,若是说得长了些,凝重的表情又让人心中微惧,像是在告诉别人此件事危急。

    皇帝从登基起就用施家,施家在帮他处理朝政上可以说从没出过错,戒备自然是有的,但至少比起多年在外的御亲王,信任也占大多数。

    赵骥弄掉了他的孩子,皇帝心中自是不悦,让这位皇兄远离京城,顾念的是兄弟之情,但如果赵骥真的知道他出过事,皇嗣堪忧,岂不是明摆着说明他后继无人?

    他握着扶手,慢慢坐回下去,道:“施爱卿,他好歹是朕的皇兄,当年百般谦让,如今也不会害朕……”

    “陛下情深义重,但御亲王和太后娘娘,却不一定是这样想,昭嫔是去见太后途中出事,贤妃娘娘与太后闲游也伤过身子,若是下一个有孕的妃嫔待在太后身边,怕也是差不多。”

    皇帝倒吸一口气,道:“不可妄意猜测。”

    施成秉声声锐利道:“太后娘娘是宠陛下,可常年在外的儿子,太后娘娘又怎能不想?如今御亲王对太后不假辞色,太后却不记仇,仍要人往御书房送东西,谁又能知道太后娘娘送出的是什么东西?”

    皇帝手紧握扶手道:“母后不会做这种事,施爱卿放心就好。”

    施成秉撩袍跪了下来,他俯身道:“施家一心为陛下,见不得陛下被蒙骗,倘若御亲王此次离京是为了集结兵力,届时攻回京城,陛下又当如何自处?御亲王受万民敬仰,日后想是不会再有人提起陛下。”

    皇帝沉默不语,赵骥对昭嫔动手,确实是在他的底线,可要对赵骥下手,他也是犹豫,赵骥回京前施家就和他提过要谨慎,但皇帝多年未见兄长,心中喜悦,也没当回事。

    可赵骥是冷脸寡语,对谁都一样,连他这个皇帝都是。

    他犹豫道:“施爱卿是想……”

    皇帝松了口,但施成秉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只道:“御亲王树敌诸多,来回一路都有刺客守着,若是伤其身体,能够让他常年卧病在床,于陛下,于御亲王,都是好事一桩,众人皆知陛下敬重王爷,若陛下交由臣来办,臣不会让人怀疑。”

    他这便是要下狠手的意思,皇帝有些于心不忍,但又怕他所说的那些东西,只叹气摆手道:“你容朕想想,皇兄也要走了,等他走了,朕再私下把贤妃送出去。”

    施成秉一顿,低下头道:“娢儿是臣看大的,她身子差,若是御亲王有意下手,她定是逃不过,只是陛下送她离开时,须得避过众多宫人耳目,臣会帮陛下。”

    皇帝叹气,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他志虽不在做个流芳百世的圣明君主,但自己的皇位,终归不愿让别人觊觎。

    ……

    赵骥倒是知道施家不会轻易放过他,他也没打算让施家好过。

    皇帝为他设宴饯别时,施娢没来,她是妃嫔,也确实不当出现在这种的场合,更何况赵骥昨半晚才把她给哄睡。

    他在施娢面前永远是纸老虎,发不出硬脾气。

    赵骥性子果断,难以容忍背叛,换做是任何一个人,现在都已经深埋地下,死无全尸,只她用两滴泪珠子就让他什么事都做不成。

    甚至就连她不想出宫,他都奈何不了她。

    叫她祖宗不听,威胁她也不听,非得听施家的。

    他想趁她睡梦中把她抱出去,但她会哭,总是哭个不停,说他霸道,喊他蛮横,以后再也不要理他,让她死了得了。赵骥就是猜到她会这样,迟迟不敢动手,只能花更多的心思,让她过得安稳些。

    至少在他回来之前,她不会有机会与皇帝太过亲近。

    赵骥警告过她,她若是敢找皇帝,他就把孩子亲爹是谁告诉皇帝。

    他说完这话,自然是挨了顿女人骂的,但他话出了口,施娢若不想惹怒他,也不会敢不听他的。

    清早微寒,皇帝朝他敬酒,道:“皇兄此去至少得一个月,朕先敬皇兄一杯。”

    赵骥腰上挂个香袋,看起来像是佛堂寺庙求来的,不太引人注意,他只沉声道:“臣尚有要事在身,以茶代酒,多谢陛下。”

    他一口饮尽,皇帝看他一眼,最后也只是慢慢饮下手中的酒,道:“护送皇兄的将士,朕也各赏了杯茶,希望他们能把皇兄平平安安送到如州。”

    赵骥一顿,放下手中杯子,抱拳道:“臣代他们谢过陛下,也望陛下勤于正事,不要被奸臣所惑。”

    皇帝只叹气,默不作声,他宫殿外值班的侍卫确实多了不少生面孔,试探问起御亲王时,个个都是敬重。

    更有几次赵骥进宫,竟没人向他汇报,谁也不知道赵骥去了哪,又是去做什么,还是施成秉发现宫门守卫变动,派人蹲守几夜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