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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计笑着回复道:“驿馆就是给官爷住的啊, 您又不是没有银钱,何不让自己住得更舒服一点?”他压低了声音, 凑到贾诩的耳边说:“昨夜来的这一批官爷特别吵闹,脾气还不好。”

    伙计不知道站在前面的中年瘦削男人也是官爷,只是怕惊动了颍川的太守才没有出示验传。不过在驿馆中,有些兵卒的确十分嚣张,吵闹不说,甚至会仗着人多势众勒索百姓酒钱。

    贾诩反问:“这悦来客栈真有这么好?”

    伙计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木牌,塞给贾诩:“您拿着这个木牌去悦来客栈,只要说是我介绍来的, 包准便宜又舒适,还能给您安排天字一号上房。”

    见贾诩接过,他脸上笑容更盛:瞧这客官的衣着, 一看就是个讲究的,今天的介绍费又可以到手了!等攒个七天,就可以去悦来客栈那领赏钱了。

    贾诩摩挲着刻着伙计名字的小木牌,一会儿工夫, 就走到了悦来客栈的门口。这家客栈的门口很宽, 匾额也很气派。

    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前插着的一大排黄色旗帜迎风飘扬,上面写着大大的“悦来客栈”四个字。门口紧挨着的另一户人家的院子门扉紧闭,里面似乎在翻修。

    他刚到门口, 就有一年轻的伙计上前笑脸相迎:“客官可是要住店?快里面请。”

    踏入院落,就见干净整洁的院子里晒着黛蓝、牙白、琥珀等各颜色床单,旁边的竹篮里有晒好的毛巾。毛巾皆叠得整整齐齐的, 看得人心情舒畅。

    伙计不着急打探住几天, 先带贾诩去看屋子:“客官, 我们一楼有样房的,先带您去看一间,不满意咱们再换~”

    说着,打开了进门右手边的屋子。这屋子不大,里面的床榻、案几、箱橱等却布置得一应俱全,收拾得干干净净。

    案几上放着一个青瓷瓶,里面插着一只含苞欲放的紫牡丹,旁边是两只白底兰花的瓷杯。门口的位置,还放着两只胡凳和一张专门用于吃饭的矮桌。

    “这间是大床房,若是您还有同伴,觉得睡一起不舒服,我们楼上还有双床房。”

    贾诩走进去,摸了摸案几,没有油腥也没有灰尘。上前摸了摸床铺,果然十分柔软,被褥上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客官您放心,我们每一个客人的床单和被罩都会换的,您若是喜欢楼下刚晒好的,我们也可以给您换上。”

    贾诩随着年纪渐长,愈发喜欢太阳该晒过的床单,上面似乎犹带着阳光的气息,味道也很清新。

    “我要刚才那条牙白的床单和被罩。”他不喜欢花哨的颜色。

    “好嘞!客官您几个人,要住几晚?”伙计兴高采烈地将他引向大堂。

    这大堂和普通的驿馆十分不一样,和寻常官宦家接待客人的厅堂十分相似,甚至还在左边的一角摆放了古琴。右边则零星分布着一些案几和蒲团,案几上还有茶壶,旁边皆摆放着一小碟茶叶。

    贾诩满意地摸了摸胡须:“这里不错。”是他见过最满意的一间旅舍了。

    伙计提醒说:“您手里是不是拿着一块驿馆给的小木牌?”

    贾诩略带疑惑地说:“正是。”

    伙计笑着说:“您这个给我吧,房间价格给您少算十钱。”

    贾诩见伙计将木牌拿过去,将其投掷在了旁边的瓦罐之中。不由好奇道:“留下这木牌是?”

    “是给推荐您来的驿馆伙计留着计赏钱的。”

    驿馆本来就是当地官府运营的,要给出来办事的官兵们提供住宿,平日里多靠着官兵的打赏来维持收支平衡。虽然住宿、喂马草料免费,但若是想住得好、给马喂饱,都是要给钱的。毕竟,官兵都是路过的,不是本地人,但维持驿馆开下去的却是本地官府。这些出来办差的人出手阔绰些,不像是普通人来住宿,交个住宿费都抠抠索索的。而且普通人多自行解决吃饭问题,驿馆能赚的地方太少了。

    能够让驿馆的人推荐,绝非普通人开的私馆。贾诩笑道:“想必你们的主家和官府关系匪浅啊。”

    伙计骄傲地说:“我们客栈可是太守府的徐从事开的,他可是太守相当倚重的人啊。”

    贾诩微微扬眉:“难怪客栈布置地如此妥帖。”

    伙计自豪地道:“客官您真有眼光。当初就是荀太守亲自来看,咱这所有的家具和布局都是太守的主意呢。”

    说到如今阳翟无人不知的太守,伙计一脸的与有荣焉。

    贾诩让下属把东西搬来,自己则在客栈踱步:这太守,还有功夫管这些事,莫非这客栈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客栈是本来是一富户盖的三进三出院子,最后面的楼足足有三层,因此客栈显得十分宽敞,比普通的驿馆大得多。

    比起驿馆的处处局促和敷衍,客栈看起来就像是官宦家自己的院落,又整洁又清幽。许是因为价格昂贵的原因,住的客人并不多。

    贾诩暗道:“这徐从事刚上任不久,居然有财力买这样的院子,也是不懂得收敛之人。”于是趁着出门用晚饭的时候问伙计:“这徐从事可是家资颇丰,这院落看起来十分费银钱啊。”

    “也不是的,徐从事好像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在阳翟没有自己的住宅。”因为客人不多,伙计一边擦桌子一边和贾诩聊天:“这本来是一富户的住宅,不过他平日里也不来这里头住,就送给了徐从事。”

    “这……莫非是因为惧怕?”

    “哈哈哈,”伙计笑了起来:“当然不是,是我们主家负责施药的时候救了他的命。”

    “施药?”虽然贾诩听下属说过,但他以为传闻都是夸大了的,背后少不了荀澜的推波助澜,没想到还真能把人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