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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正听到熟悉的称呼, 抬头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父亲。立即把葫芦瓢往地上一丢,像只活泼的小兔子一样开心地扑到父亲的怀里, 欢呼道:“阿爹!”

    “阿苽,”法衍心疼地摸着法正的小脑袋, 刚想说你在人牙子手里受委屈了,却发现法正的苹果脸胖了一圈,白里透红,气色好得很, 不由卡顿了一下:

    “看你气色很好, 是不是受了太守许多照顾?快和我一起跟太守道谢。”

    说着拉着法正再次行礼, 又命人将带的礼物呈上。

    他带了一车的礼物,诚意十足,没想到太守居然客气地拒绝了。

    荀澜救下法正本来就没想要回报, 更何况可爱的法正给他带来了这么多惊喜。

    两人一番谦让下,天都快黑了。

    法正才不管大人之间的这番人情往来, 欢呼着说:“天黑了,要吃饭饭了!听陈大娘说今晚上要吃烤羊肉串!我去叫徐叔叔和典大哥!”

    说着, 就要蹦蹦跳跳跑走。

    法衍略带尴尬地一把捞住了他,低声道:“阿苽, 你要跟着爹回家了, 不要再打扰太守了。”

    “回家?”法正迷茫地眨了眨大眼睛:“这里就是我的家呀。”大哥哥说过以后他们就住在这儿的。

    小孩子对新的环境适应很快, 法正理所当然地说:“倒是爹爹,你怎么不把娘亲给带来呢?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睡在三楼了, 我可想念娘亲了。”

    他张开小手臂形容了下:“放心吧, 爹爹, 三楼有两个房间, 还有一个大厅,等娘亲来了,绝对够我们住的。”

    法衍尴尬地笑了笑,他完全没有想到,法正居然一点都不想走。

    荀澜便趁机留法衍住几晚:“先生舟车劳顿过来,想必还没找到落脚处吧,不妨在太守府歇脚。”

    法衍虽然风尘仆仆,一脸的疲惫。但与太守同住,未免太失礼了些,也太麻烦人家了,便礼貌地回绝了。

    然而,荀澜以法正不习惯、总得给孩子一个适应的过程为由头,热情地把他留下了。

    “我已经照顾法正多日了,多个一天两天的,有什么麻烦的呢?”

    而且一说要离开太守府,法正就抱着荀澜的腿大哭了起来,死活不要和大哥哥分离。看着把法正抱在怀里哄的太守,法衍也颇为无奈,只得道谢着住下。

    晚上吃的是洒满了胡椒粉、香菜碎和蒜蓉的羊肉串,还有一种用青梅酿成的果酱,加了蜂蜜调和,酸酸甜甜的,蘸着羊肉吃也别具一番风味。

    为了招待法衍,荀澜还命厨房煮了一大壶酒,米酒里加入梅子,入口时有清新的感觉,令人回味不绝。

    法衍是一个十分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不然也不会养出来一个小吃货法正了。

    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外焦香、里软嫩,咸鲜好吃的羊肉。金色的油脂从肉串上滴落下来,显得额外饱满。

    他寻思着:这铁丝串肉的方式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厨想出来的?

    当下流行的其实是大块烤肉,尤其是烤全羊和烤乳猪。谁料到肉串的味道丝毫不逊色于烤全羊,甚至因为体积小、能够烤得更加细腻而格外入味。

    搭配了胡椒粉、香菜碎和蒜蓉的佐料则完美中和了羊肉中的膻味和油腻,让人胃口大开。看着吃的满嘴都是油的法正,法衍觉得应当让自己的仆从去学一下技艺带回去。

    饭后荀澜则让徐庶去做说客,希望法衍能够留下。

    法衍虽然官至司徒掾、廷尉左监,但得罪十常侍被撤职,赋闲在家已经一年有余。

    这时候做官,大部分时候都是“人走茶凉”,和现代多多少少会卖老领导一个面子不同。他现在想要重新得到新帝的启用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法衍已经对官场种种心灰意懒,并不想再涉足,这一年都在家里打理生意,从管家的手里接过了贩卖牛羊的生意。这次法正失踪,就发生在他带着粮食、布匹到边郡和匈奴交换牛羊的时候。因此法正的娘十分责怪他,说若不是他一出门就几个月,家里没有个男人,法正也不会被人盯上。

    徐庶也不勉强,只是希望他多留几日,又拿出来荀澜准备的秦朝古籍给法衍看。

    果然法衍看了十分感兴趣,想要誊写一份带走,日后慢慢研读。

    “季谋兄若是家中无事,不妨在此多留几日。”徐庶笑道:“太守没有家眷,我们平时都是住在这楼中的,法正也住三楼习惯了,您不必顾虑什么。”

    法衍此时就在徐庶的房中,看他房间中干净整洁,笔墨纸砚俱全,且案几上还摆着一大沓白纸,心想:元直先生必定深得太守器重,可能是太守也舍不得法正,想要多留几日,便不再推辞。

    “如此,衍便多有打扰了。”

    “不妨事不妨事,大家都是住在一起,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典韦侍卫也是一个勤快人,只要有吩咐,他都会帮忙做的。”

    法衍连连应了,又和徐庶聊了一会儿诗词歌赋,方才到三楼,去看法正平时生活的地方。

    待他走后,荀澜从楼上下来了,问徐庶:“先生,怎么样?”

    徐庶叹道:“不愧是名士法真之子,又有多年的为官经验,庶自叹不如啊。”

    “先生何必过谦,人各自有所长罢了,论出谋划策,谁能及先生?”荀澜笑着说:

    “我猜法衍极为擅长断狱,又精通人情世故,若是能把他留下来负责全豫州断案、入狱的最终裁量,那就好了。”

    他有心建设一个能上诉的二审法院机构,让法衍负责。现在下面各县一审定终身,一直没有人震慑和监督县长和县丞,造成很多冤假错案,百姓的冤屈更是无处伸张。

    廷尉掌审判,平日里还要汇总全国的断狱数,熟悉各大案子。此外,还要主管诏狱和修订律令的有关事宜。法衍曾经在京城担任廷尉,负责这方面了这么多年,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专业人才。

    “是啊,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啊。”徐庶笑道:“不过,主公不必担忧,他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