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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十常侍那借的一千人只是普通的农夫,脚力好,擅长侍弄牲口。徐晃检查过,会功夫的没有几个。

    他提了一个建议:“道长,不如我们去市中买自卖的奴婢。我来京城的时候带了不少银钱,我们挑一些孔武有力的,让他们一路拿着棍棒,护送东西回去。”

    这些银钱,还是临走前面粗心细的周仓打包的,让他协助荀道长在京中打点。

    短短十几天,追随的道长凭借神奇的本领,一跃而成一方父母官,掌管富庶的颍川郡。

    要知道,颍川自秦时起,几百年来一直是大郡,堪称京师之外人口最多、最繁华的地方。

    徐晃这几天梦里都在兴奋地跟周仓诉说他们跟对了人,未来他们可以齐心协力庇佑一方百姓。

    如今道长为难,徐晃自然慷慨解囊,尽力尽力地为侍奉的府君和自己的未来谋划。

    寒玦则补充了一句:“须得留下牵挂为质,否则必会生乱。”

    这个年代,因为饥荒、瘟疫和战乱,大量的人活不下去,只得自卖为奴隶。

    荀澜见寒玦神态淡漠地分析利弊,俊美的脸上毫无波澜,似乎并没有在人贩子那留下心理阴影,这才让徐晃继续这个话题。

    “除此之外,还可以在他们脸上加上黥面,防止逃跑。”徐晃赞同说。

    黥面相当于在脸上刺青,然后用墨染黑。在没有麻醉的汉朝,黥面既要受皮肉之苦,还被标记了一生耻辱的印记。

    荀澜皱着眉,心里十分不适。在后世,人贩子都是要枪毙的。更遑论这种虐待的行为,简直罪加一等。

    但他一路从颍川来到洛阳,路上见过了剥树皮吃的老丈,也见过了带着孩子一路卖身到大城讨饭的年轻妇女,世道艰辛,如今社会运行的规则便是如此。他不会再像在临颍城救下寒玦一样莽撞无畏。毕竟汉朝奴隶的数量庞大,已经到了富农皆有奴隶的地步。举国上下都在享受奴隶经济的情况下,凭借一己之力,根本无力改变事实。

    直到隋唐时期契约租佃的产生,奴隶才逐渐减少,变成传统的地主佃农模式的封建社会模式。社会形态的自然发展过渡,还得要大几百年的时间才行。荀澜沉思了片刻问:“可还有别的法子?比如雇佣镖师?”

    看他们俩一脸茫然,荀澜便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他忘记了,镖局在这个商品经济不发达的年代还没有影子,直到明朝才会兴起。

    “不用黥面。”他沉默了几息后说:“公明随我去市里看看。”

    汉朝置奴婢之市,与牛马同栏。

    虽然奴隶被看作是人,但在汉朝的地位低下。荀澜他们一路看过去,奴隶作为财产与牲畜田产等同。

    等待被卖的奴隶基本上是麻木地站在那,举着个木牌,上面标注了价格,旁边是笑容满面数钱的牙侩,也就是专门做中介的人贩子。

    倒也有例外,比如就有几个身高八/九尺的大汉挽起袖子,举起重物,显示自己的大力气。这是庶民自卖为奴,与牙侩卖的奴隶不同,他们本是清白人家,现在舍弃了自由,只求挣个好价钱留给父母妻儿。

    徐晃对举磨盘的一个大汉明显起了兴趣,荀澜便朝他点点头:“你做主吧,钱不够的话用牛羊来换。”

    徐晃一上前,几个牙侩立即热情地围了上去。

    荀澜穿着一身褐衣,反而无人搭理。

    过了半晌,徐晃满意地拿着契约过来让荀澜签字画押,身后跟着一串的人。

    从此这些人便如同牛羊房屋等一样,是他的私产了。他的视线扫过一张张穷苦麻木的脸,觉得呼出的气息都沉重了起来。

    这时候一个牙侩过来纠缠一看就是大主顾的徐晃:“壮士,我还有一白皙小童,只要您多加五千钱,就白送您啦。”

    话音刚落,就被另一个牙侩粗暴地挤开:“大郎别听他的,那小童都要死了,买我的漂亮女奴,只要一万五千钱,保证把您伺候地舒舒服服!”

    荀澜看向牙侩身后,见一个头上插草的三四岁小孩蜷缩在干草堆里,白皙的脸上都是不正常的红晕,身体在料峭的春日中微微颤抖着。

    “哪里来的小孩?”

    他的视线在小孩编贝似的整齐洁白牙齿,毫无劳作痕迹的嫩脸蛋和莲藕般的手臂上逡巡了一遍,发现了端倪。不悦地上前质问:“莫不是你们拐了好人家的孩子?”

    这孩子一看就是精细养大的,绝对不可能是奴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