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许瓒,那张脸分明是许瓒。似乎是知道她已经看清楚他是谁,他重新戴上了面罩,转过身,随着那些人一起,往烈火深处走去。她想叫他,想要拉住他,可她说不出话,也无法动弹。嘣…是爆炸声,震耳欲聋。猛然惊醒。睁开眼,是白色的被单和被褥,鼻尖是熟悉又讨厌的消毒水味。缓过神来,才发觉是梦。幸好是梦。“年满。”许瓒见她醒过来了,便叫她的名字。抬头,望过去,眼前的景象终于清明过来。“许瓒。”轻唤出声。“怎么了?”他柔声问她。“没。”她摇了摇头,“好像做梦了。”*年满中午是和余子酱还有骆野一起去外面饭馆吃的。这里离南香楼不远,余子酱便做主将两人拖了过去。“到了,”余子酱提醒还在走神的年满,“下车。”“噢。”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神情还恍惚着,要不是余子酱眼尖手快将她扶住,她现在已经皮破血流了。余子酱松开手,提醒她道,“注意路。”“啊?噢。”一个心不在焉,一个沉默不语。余子酱望了两人一眼,低头点菜。骆野喜辣,她便依着他的口味点了两道,给年满要了份排骨山药汤,又要了些开胃小菜。许瓒的等会叫厨房给他重新做一份,用外卖盒打包装走。因为余子酱特地叮嘱速度要快点,所以今儿的菜上的比往常要快很多。除了汤勺碰到瓷碗,不小心发出的叮当脆响,从筷子拿起到放下,没有人说一句话。吃过饭,余子酱把年满送到医院楼下就走了,说有急事,下午过来接她出院。骆野下车后直接去了医院的停车场,取车,然后回了公司。“年满,”余子酱对她道,“照顾许瓒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我明白。”年满点头。他因为她才受的伤,照顾他,于情于理,都该由她来做。余子酱“嗯”了声,“去吧!”外卖盒上印着南香楼三个招牌大字,盒盖虽然是封着的,但年满还是能闻着南瓜菌菇排骨汤的香气儿。中午这个时间点儿,乘电梯的人特别多。有人按了十二层的电梯按钮,所以她不需要再去按了。口袋里的手机在嗡嗡作响,腾出一只手来,在拥挤的电梯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国外的号码。会是谁?疑惑,但还是点了接听。担忧又急促的一道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是佩罗德,她的客户。“天,年满你接电话了,”佩罗德以为年满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刚刚才看到邮件,也没多想就拨了她的电话。还好,接通了。电梯停在三楼,又上来几个人。年满往后退了退,后背已经贴着电梯里的广告纸了。“我没事,”年满用葡语回复佩罗德,“谢谢关心。”得知她没事,佩罗德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叮嘱她一定要好好休息。可能她说的不是中文,也不是大家熟悉的英文,所以电梯里有好几个人都好奇的朝她看了眼。电梯在到达十二层之前,又陆陆续续停了好几下,有人进来,有人出去。“叮”一声响,电梯终于在年满要去的楼层停了下来。手里的外卖盒还烫着,还好没凉。轻轻扣响病房门。“进来。”推开门,年满看过去的同时许瓒也回过头。……桌子旁,年满低着头,正在费力的把不小心系成了死结的塑料袋口解开。这死结系的还紧,年满都快失了耐心了,轻呼一口气,总算是解开了。盒盖被揭开,香味立马扑鼻而来。……许瓒低着头安静吃饭,她坐在一旁望着玻璃窗外出神。糟糕,佩罗德要的货。火势那么大,那她的货岂不是也全都没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知道可还有幸存下来的。年满不知道,她皱着眉抿紧唇的模样全都落在了许瓒的眼里,甚至让他走了神。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要给师哥打个电话问问那批货现在怎么样了,号码还没拨出去,阮单的电话就抢在她之前打了过来。“师哥。”她唤了声。“师妹啊,”电话那头的阮单,正在一号车间里,车间声音有些嘈杂,他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另一只则用手捂着,“佩罗德的货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在盯着生产出货了,明天一早就能拉走。”惊讶也意外。她道,“谢谢师哥。”“咱们的关系,还说什么谢谢,这不是见外了吗?”“对了师哥,佩罗德说他收到一封邮件,是你发给他的吗?”年满突然想起在电梯里佩罗德电话里说的那封邮件。“是荣翁。”骆野边说边往外走,车间里实在太吵,他捂着耳朵也听不太清,还得扯着嗓子大声对着电话喊着,声音都要喊哑了。荣翁给佩罗德写的这封邮件,措词外加翻译成葡萄牙语,足足用了一个小时,骆野还借此嘲笑了他一番。“师妹,你就安心休息,”耳边终于没有机器轰隆隆的声音了,骆野也不用嘶吼着嗓音了,“工作上的事情有师哥在,你不用担心。”“谢谢师哥。”“真要谢谢,”骆野笑着说,“那就等你回来请师哥吃大餐。”年满刚要应声说“好”,就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在喊“阮哥。”“师妹,不和你说了,我这边还有事儿。”“好,那师哥再见。”医院楼下是一排梧桐树,梧桐树紧邻着柏油马路,马路对面有一家鲜花店,鲜花店的左边是一家水果店,右边是一家蛋糕店。蛋糕店的橱窗前,花白了头发的奶奶牵着杵着拐杖的爷爷,正接过穿着红色围裙的店员递过来的粉色蛋糕盒。挂了电话,年满转过身,阳光立马从脸颊挪到了后背。沙发上的男人低着头,还在安静的吃着饭。因为是左手,所以不是很习惯。*余子酱说下午办理出院,结果一直拖到天都黑下来了她才离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