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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后,御书房。

  三个侍卫恭敬立于南丹王面前。

  “如何?寡人交代你们查的事情可有进展了?”

  “启禀父王,还没有。”

  “看来此人颇有心机啊,这么久了竟没有露出一点蛛丝马迹,罢了,葫蔓藤一事到此为止吧!熠儿,你留在御宫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军中看看了。”

  显然,南丹王已经收到了四皇子领兵战败的密报,火羽二营覆灭的消息自然也随之而来。

  望着南丹王那张慈祥和蔼的面容,滕璇熠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面具,可以是无形的。

  回军只是个幌子,让自己恢复四皇子的身份受到惩诫才是目的吧……

  这些日子以来,从震惊不解到彷徨失措,再置今日的平静坦荡,滕璇熠在少言寡语中慢慢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亲情虽难舍,道义不可违!

  这么大的事,父王必然要在朝堂之上做出决断,那三个替身想必已各归其位,能证明自己一直留在宫中的只有翔坤宫偏殿的几个人。

  可是,在此之前,父王已明确告诉了自己不能将易容一事说出,这么一来,百口莫辩。

  当众接发固然痛快,可是这样做,真的是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父王,我不在军中的这些时日,熠麒军,可还好?”

  这句话让人感到意外,滕璇云与落翼遥同时转过头,目光诧异:说好的顺势而为呢?

  并未理会二人的惊慌,滕璇熠继续问道:

  “边境,可还太平?”

  心机之深如南丹王,听到滕璇熠特意向自己探听熠麒军和边境的情况,再加上滕璇云与落翼遥奇怪的反应,他已猜出了个大概,这几个人怕是已经知道熠麒军出了事……

  笑容凝固在脸上,南丹王的眼神如同利剑一般锋利,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暗卫到达军营以后,火羽二营立即前往了边境,白营一直是滕璇云在管理,他们兄弟二人都被困在御宫之中,这不可能!

  沉默片刻,他缓缓起身,仿佛换了个人一样,慈祥尽失,和蔼全无:

  “你知道了。”

  无形的面具终于扯掉了!那有形的也委实不必再留了!

  一点一点地撕下如同枷锁般地假脸,滕璇熠如释重负:

  “您做的事我知道了,但我做的,您未必知晓。”

  浮雕镂空窗上映射下的缕缕阳光渐敛,御书房内的光线瞬时暗淡不少,惊愕的父亲与冷淡的儿子,血浓于水,心裂于念。

  乌云蔽日,阴晴不定,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骤亮中,内室的门帘后显现出三个影子。

  看来南丹王早有防备,此时这般僵持的局面于滕璇熠他们三人而言,毫无益处。

  动手,无异于造反;束手就擒,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

  落翼遥不解的看着滕璇熠,不是说要讨一个公道吗?这般公然的挑衅,将自己弄成了瓮中之鳖,就公道了?

  “告诉寡人,你,究竟做了什么?”

  雷声轰隆作响,一个侍卫急匆匆地闯入,未等南丹王开口,就已扑倒在地,抖声言道:

  “启禀陛下,熠,熠麒军列队城门口,司马将军说……说已将边境作乱的敌军击退,要请四殿下归军部署下一步行动……”

  什!么!火羽二营不是……

  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最不喜玩弄权谋的儿子,南丹王瞠目结舌。

  大雨倾盆而下,如同被打翻的棋盘般噼里啪啦的砸落在地。

  看了一眼内室的门帘,落翼遥嘴角微扬,猛的一下扯下假脸。

  整件事,若以凡人的角度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三个暗卫带回来的是假消息……啧啧啧,离间之计啊!南丹王此刻的心情应该是无奈包裹的愤怒,愤怒中又掺杂着恐惧吧……

  于他而言,外有熠麒军,内有背叛自己的心腹,绞尽脑汁做了个瓮,结果把自己憋里面了。

  见落翼遥撕去假脸,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滕璇云调整了一下呼吸,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什么情况?”

  这傻小子,刚才一定吓坏了吧!父亲与哥哥突然对峙,稍有不慎,今儿就甭想再走出去了!

  “拦我上瘾是吗?”

  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还有什么比现在这个状况更糟糕的吗?

  面色恢复平静,南丹王扶住桌案慢慢坐下,轻轻地推了一下右腿边的抽屉:

  “让那丫头进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转移到门口:全身湿漉漉的,左手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右手抹擦着脸上的雨水,嘴里还不停的叨咕着什么,见到滕璇熠与落翼遥已经撕去假面,微微一愣,那丫头立马笑容满面:

  “咦?你俩怎么回来啦?为什么这身打扮呢?六殿下呢?没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