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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一个本应特别美好的中秋之夜,除了给徐琬留下一身伤痕,别的什么也没留下,就这样悄悄地、丝毫不近人情地溜走了。

    外面响起了哨声,以及狱卒夹杂着怒骂的催促声,胖女人她们急忙跑出去了。

    牢房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种宁静,对徐琬来说是好事。只有独处的时候,她才不用担惊受怕。自打父亲入狱之后,那种颠沛流离、任人欺凌的日子,实在过怕了。

    但此刻,她却心急如焚:与周管家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可她还身陷囹圄之中,这可怎么办?小夏怎么办?

    还有母亲,明明已经找到迎宾客栈了,却连问一下掌柜的机会都没有,如何不急?

    ……

    一直等到晌午过后,终于传来“吱呀”一声响,牢房的门开了。

    本以为是狱卒来放她走的,待她看清楚是马师爷和衙差,不禁大失所望。同时,想起这个人昨天说的话,她心里掠过一阵恐惧。

    “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吴刘氏的儿子找到了!他捡到了你丢失的一把剑,非要亲手还给你,所以两天两夜都没有回家去!”

    徐琬顿时惊喜不已,“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可以,我来,就是放你走的!”

    徐琬暗暗欢喜,却有些不敢置信。

    “我昨天提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不要!”徐琬断然拒绝了。

    “不要?这恐怕由不得你!”

    “你想干什么?”

    “我再说一遍:你要是顺从,我用八抬大轿送你去侯府;但你若是不从,我只好把你装在麻袋里送去了!”

    “你敢!”

    “我连麻袋都带来了,你说我敢不敢?我想,你应该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吧?今天晚上就能享受到床第之欢了,岂不美好?”

    徐琬生气地说:“你敢胡来,我就去知府衙门告你!”

    但她的威胁根本不起作用。如果她的后脑勺有双眼睛的话,就会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那个衙差,正高高地举起一把鼓槌,随时准备砸向她的脑袋。

    “马师爷!”突然有个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什么事?”马师爷问道。

    来人望了望徐琬,欲言又止,马师爷急忙把他带到外面说话。

    等他回来时,已经换了另一副嘴脸,不再盛气凌人,威胁利诱,而是讨好、谄媚。

    “徐小姐,在下刚才跟您开了一个玩笑,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那我可以走了吗?”徐琬冷冷地问。

    “当然可以!您要是身体不便,我差两个人送您去!”

    “不用!”

    “那您自己走好!”

    徐琬挣扎着站起来,马师爷要去搀她,被她推开了。

    “徐小姐,在下偷偷问一句,您是肖大人的亲戚吗?”

    “哪个肖大人?”

    “就是知府衙门通判肖坚肖大人呀!”

    “不!我不认识他!”

    “哦,都怪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马师爷脸上浮着微笑,有点暧昧的那种,“没事了,您可以走了!”

    徐琬顿时欣喜不已,哪里还顾得上身体的疼痛,一溜烟就跑出牢房,奔向客栈。

    一路上,她恍若做梦:我自由了?

    是谁救了我?

    她瞬间想到了一个人:师父。

    可是,师父是怎么出手相救的?是找熟人疏通关系,还是直接拿剑抵在某个官员——例如肖坚——的脖子上?

    ……

    徐琬的这位师父名叫高胜寒,徐琬拜他为师,也是机缘巧合。

    这,还得从徐琬的爷爷遇害说起。

    爷爷是被两个年轻猎人用担架抬回来的,他在上京途中遇到了强盗。

    “小月!”爷爷奄奄一息地说道,“我看得出来……那伙人不是强盗……是有人装扮的……”

    徐琬一惊:“是谁?”

    “薛……三……”

    爷爷最后吐出这两个字,就咽气了。

    徐琬悲痛欲绝,趴在他尸体上大哭:“爷爷!爷爷!”

    天下着蒙蒙细雨,似乎老天爷也在跟她一起流泪。

    “二位大哥,多谢你们送我爷爷回来!”徐琬强忍着悲痛说,“还请帮个忙,把我爷爷抬进里屋,可以吗?”

    “举手之劳,当然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