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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宫柏豪一心求死,只因死对他来说,非但不是一种痛苦,反而是一种解脱。

其实宫柏豪早已后悔,如果还能重新选择,他绝不会害死挚爱的木云溪,哪怕她不爱自己,可只要还能时不时见到她,默默守候着这份爱意,总要比如今与她阴阳两隔要好上千倍万倍。

只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

所以他宁愿死在李匡宁的手里,只因他恨大师兄周棣夺他挚爱,怨木云溪辜负他的一往情深,却始终觉得对李匡宁有所亏欠。

今日,他见李匡宁大难未死,心中在暗自庆幸,这既让他深深的负罪感减少了些许,又能够得以解脱。

然而李匡宁没有出手,他只是将手中的星云剑,如先前递画笔一样,又递向宫柏豪。

“你这是什么意思?”宫柏豪愣住了。

“你想一死了之,可我觉得,你不配。”李匡宁似乎突然想通了。

“你亲手毁了一切,你对师姐偏执扭曲的爱,令你疯狂。如今师兄师姐因你惨死,而师父为了替你赎罪自尽,你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现在却只想一死了之,逃脱你的责任,我若杀你,我便是你的共犯,还要替你揽下这些责任。”

“我不会杀你,绝不是因为我放下了仇恨,恰恰因为我恨你,我恨你毁了这一切,所以我要你留着性命,将你该做的事做好,我要你活着,只因为你多活一天,便多痛苦一天。”

“所以,这把星云剑应该属于你,星云剑派的掌门之位,也应该属于你,因为这是你的责任,而不是我的!”

“还有,你要照顾雨蝶长大成人,这同样是你的责任!而且我相信,她在你身边不会受任何委屈。”

听着李匡宁一连串的言语,宫柏豪的眼睛湿润了。

他颤抖着接过星云剑,手指轻抚着锋利的剑身,问道:“我爹在临走前,说过什么?”

“他老人家说,别让星云剑派,就此灭亡。”李匡宁似是在传递着什么,说道。

“知道了……”宫柏豪握着剑的手终于不再颤抖,甚至比握着画笔时要沉稳百倍。

“记住,以后不要自寻短见,你欠了太多债未还,师父的,师兄师姐的,还有我的,在把这些债偿还清楚之前,你连死都不配。”李匡宁沉声撂下这句话后,转身欲离去。

“你这就要走?”宫柏豪心头一惊问道。

“我回来,本就是为了杀你,现在既然不想杀你,我为何还要留在这里?”星云剑派对李匡宁而言,已经是一处伤心地,这曾经给他带来美好回忆的一切景物,都随着师父、师兄和师姐的逝去,不再美丽。

“好,我会负责将爹他老人家安葬的……”宫柏豪心中一阵怅然,半响后,终于问道:“你这一走,还会回来吗?”

李匡宁笑了,好像心中愤愤不平的怨气都随着宫柏豪的问题烟消云散。

“会的,说起来,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李匡宁没有回头,背对着宫柏豪说道。

“你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照做。”

“那就是未来的日子里,将你为雨蝶这小姑娘作的画,都替我留着,等有朝一日我回来,把你画的最好的一幅,送给我。”

说完,李匡宁便带着那幅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密室。

石屋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李匡宁再度呼吸到后山清新的空气,心中的阴霾似乎终于散去。

李匡宁抬眼一看,只见周雨蝶正悄然躲在一棵大树后,偷偷观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