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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发生的事依然时不时的困扰着火野,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狯岳早就忘记了那天的事,甚至连桑岛师傅都已经将雷之呼吸的六种剑技展示完毕了。但火野还是记得很清楚。

    她是不是有哪里变得奇怪了呢?虽然她其实并不是因为狯岳师兄的伤口而露出笑容,但因为村长儿子残缺的尸体而露出笑容……这听起来更不妙吧?

    她无法将这件事和桑岛师傅倾诉——单单是想到向师傅说出自己的行为,她就快要被惭愧和惶恐吊死了。

    渐渐的,除了练刀的时候,火野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反思自己的行为——她怎么能笑呢?曾经因为这种事而发笑的她,究竟为什么会笑呢……是因为他走向死亡时那痛苦的惨状吗?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火野就会害怕的浑身发抖。她迫切的需要离狯岳师兄远一点,因此央求了今天下山采购的桑岛师傅带上她一起,顺便去山脚下看看两个月不见的阳介。

    在火野看不见的地方,阳介已经开始学着说话了。正当火野打算从巷子的拐角前往那户人家的大门处时。她听见了阳介咯咯的笑声,他朝着脸上已经不再忧愁的女人扑了过去,清楚的喊了一声【妈妈】。

    火野的脚步猛的停了下来。

    在这阳光照射不到的深巷里,光线像是把火野和阳介分割成了两个世界的人,火野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愤怒或者别的什么情绪才对,但事实上,此刻将她的心填满的只有欣慰和酸涩的愧疚。

    ……这就是最好的场面了。

    火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的从巷子里退回到了镇子周围的田埂上。离和桑岛师傅约定回去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但她现在已经哪里都不想去了。

    太阳已经快要升到头顶上,在田间劳作的农民也停止了动作,偶尔会有提着饭盒的小孩从火野的身边穿过,奔向正擦着汗休息的人们。一切都如常的走过,生活在这座镇子上的人们,对几个月前山的另一边发生过的事一无所知。他们依然和曾经的望月一家一样,普通而忙碌的度过着每一天,似乎从没想过突然有一天就迎来了诀别。m.

    火野盯着田埂上那正给丈夫擦汗的妻子看了很久,旁的人并不认识这个小姑娘,但也有人看见了她是跟着桑岛悟慈郎来的。但不管怎么样只要她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那么她发多久的呆也没有人管——直到不久以后,从火野背后茂盛的灌木后边,传来了一阵细弱的抽泣声。

    火野如梦初醒的抬起了头,下意识的回头望去,但茂密的树枝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什么也看不见。

    在当做没听见和过去一探究竟之间。火野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打算过去看看——如果是个和阳介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在哭怎么办呢?

    但几乎是火野刚抬脚往那边走过去,抽泣声就停了下来。等到走到灌木丛面前时,周围已经安静的刚刚的哭泣声像是一阵幻觉了——但这样的伪装也太失败了。毕竟整个灌木丛都在随着里边那个家伙的颤抖而颤抖着。筆趣庫

    毫不犹豫的拨开了碍事的树枝,蜷缩着藏起来的并不是火野想象中幼小的孩子,而是一个黑色头发,抱着头瑟瑟发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

    “咦啊啊!!!!不要啊!!听脚步声,我之前没有见过你吧!!你要做什么啊!!”

    “……你在干嘛?”

    “诶?是,是女,女孩子。”

    一张沾满泪痕,鼻子下边还疑似有鼻涕的脸抬了起来,在看见正皱着眉头俯视他的火野时,这个看上去有点奇怪的家伙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为……为什么这里会突然有陌生的女孩子啊!!”

    “我才要问你吧。”火野踌躇了一会,还是决定伸出手来拉他一把——同样是同龄人,任何人只要和狯岳一比,就都能轻松博得火野的好感。

    “你躲在这里哭什么?太吵了。”

    “诶?!太吵了吗!!对,对不起!!因为实在没忍住所以……”

    “你的声音太大了,那边送饭的小孩子都看过来了。”

    从火野这边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几个凑在一起的男孩冲这边指了指。但眼前这个家伙却不知道为什么,情绪迅速低落下来。

    “谢谢……我叫我妻善逸。”

    “……望月火野。”

    这个叫做善逸的男孩子下意识的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刚刚沾到的泥巴和因为紧张而流的汗。他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拉着火野的手站了起来。

    火野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一点迟疑,她把这归结为对他于自己手掌粗糙程度的吃惊,因此很快就松开了这个奇怪男孩的手。

    他看上去终于没有那么局促了,等他站起来时,火野才发现,刚刚蜷缩起来小小的一团,结果居然和她差不多高。在发现火野正盯着他看时,善逸还紧张的吸了吸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