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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已黑,屋内烛光闪烁,沉寂许久,花因开口道“你我两人,她却只予一间房屋,这是何道理?”

段行书此时依旧心系尉迟火戎,全然不觉不妥,待花因说明,一时清醒,但一瞬,段行书摇摇头,道“能有一间屋子,便已是大恩,岂敢再贪恩惠?尉迟爷爷为我爹爹伤身伤神,落下病根,莫说予一间,便是唤我睡门外林中,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花因却不领情,冷笑道“他于你有大恩大德,于我何干?”

段行书皱下眉头,沉思几许,忽道“姑娘说得在理,此间屋子由姑娘居住,在下于落身门外即可。”

说罢,便起身走去,花因又叫道“回来。深山不比闹市,寒气重,你若是待上一夜,只怕第二天便要英年早逝了。”

段行书身形一顿,却也还是走了出去,见不搭理自己,花因恼怒,心想“这呆子思想刻板迂腐,不该这般说他,若是真让他在门外受寒一夜,命儿该是丢了半条。但若此时我出门追回,那我可还有脸面?哼!迂腐呆子,就该让你吃吃苦头。”

说罢,便自在发呆,无人言说,倒也寂寞,如此过了许久,想来已是巳时前后,但依旧不见段行书进门,且门外除了风声,便再无其他声响,虽已夜深,花因却毫无睡意,只时不时的望向房门,该是希望段行书从门走进,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依旧毫无动静,花因不禁怒道“小气鬼,说不得半句。”

说罢,便起身出门走去,门外空空荡荡,人影不见,花因一时心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且夜黑风高,不知东南西北,若是乱窜奔走,遇上山中才狼虎豹,怕是白遭一劫,但又不能不管段行书,踌躇许久,花因心道“此处除了这房屋,该是没有其他屋子了,那这呆子该离不远,我且在这附近走动走动,若是遇他不上,便唤欣儿姑娘一起,此地是她的地界,该是能找寻得到。”

于是花因借着微弱夜光在这四处摸走,白天来时无暇细看,此时摸索大半天,却也不知这处房筑如何,只知不小,各个房屋早已熄烛,尽显黑暗,花因寻了许久,也未见踪影,夜深寒气重,花因不觉一个冷颤,知晓自己再独自摸索,也不会找到段行书,于是便要去唤醒欣儿,谁知走到欣儿门外,便要敲门时,欣儿屋内忽明灯亮起,花因抬起的手一顿,仔细听,屋内传出声响“你且将外衣脱下。”是欣儿的声音,花因神情一震,心道“夜深人静,她在与谁言说?莫不是……”花因心中不住的默念着不要是段行书这呆子,然而屋内再次传出一道声响“好!”

此声一响,不正是段行书吗?这一刻,花因顿时如遭雷击,浑身颤抖,双眼不觉闪烁着泪光,屋内人又道“花因姑娘想来已是入梦,你无需担忧。”

段行书叹了一声,道“愿是如此。”

门外花因已是泪如雨下,她不知为何会哭,只觉得心里难受,胸中堵得厉害,哭意难阻,未听明屋内人言交流,便匆匆离去,而此时屋内,确是段行书与欣儿,但两人并未如花因所想那般,只不过是在疗伤,段行书上身赤裸的端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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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儿在其后背不住的拭擦,而一旁的水盆中已是染红了鲜血,闻门外声响,欣儿一笑,道“你不去说明清楚?”

段行书摇摇头,道“我身负血海深仇,她纯真善良,该是有个好归宿,与我惶恐度日,并非是个好选择。”

欣儿笑了笑,并未言语。

原来方才段行书出了房门,正欲四处走走,却不曾想遇见了黑衣刺客,当下便出手拿住,谁知这刺客身手了得,在临死之际却将段行书刺伤,不及处理伤口,便遇上因照顾尉迟火戎而回走的欣儿,于是欣儿便将段行书带至屋内,以止血疗伤,而不巧花因刚至门外,听得屋内两人对话,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不由得花因胡思乱想,最终垂泪离去。

第二日,段行书醒来,自是先去看望花因,走至房门前,门敲了许久,屋内却未有半点动静声响,段行书拧眉,沉思片刻,终是用力一推,房门咯吱一声响,走进屋内,冷冷清清,已无人影,段行书自嘲一笑,花因离去,倒也不意外,便要转身离开之时,却见花因站在身后,不住的发抖,而嘴唇也因寒冷而变得乌黑,此一看去,倒似半个落汤鸡,看样子,是在房外林中度过了一夜,段行书急忙将上衣褪下裹住花因,随之领进屋内,生火取暖,段行书问道“昨夜去了何处?此有房屋,怎不知住下?夜里生寒,冻坏了身子,可不值了。”

花因眼眶微红,也不搭理,只是埋头发呆,段行书见其颓靡无神,心下不觉生出怜悯之情,想道“昨夜之事,是否该与她说明?便是听了三言两语,已是如此,若是其在犯傻,那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段行书欲要说明,门外忽有欣儿声音“段公子,我爷爷醒了,他要见你。”

至咽喉的话语让段行书给咽了下去,只得道“你好生休憩,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起身,花因忽道“我也去。”

闻得花因主动说话,段行书自是喜悦,便将其带着去见尉迟火戎,此时的尉迟火戎虽醒了过来,但神色憔悴,似大病初愈一般,段行书急忙上前行礼拜扣,尉迟火戎道“让小友见笑了。”

段行书怎敢言笑?只吓得再行礼拜,恭敬道“尉迟爷爷为我爹娘之事费心费力,落下病疾,小生感激涕零皆不及,怎敢言笑尉迟爷爷。”

尉迟火戎微一笑,估摸段行书已知明来龙去脉,道“欣儿都与你说明了?”

段行书点点头,道“是的。”

尉迟火戎叹了一口气,道“老朽无能,寻了这些年,却没点消息。哎!”

段行书急忙道“尉迟爷爷哪里话,你已付出太多,是万不可自责的。”

尉迟火戎又叹了口气,道“最近看来,你爹娘失踪之事,该是有人而蓄意为之啊,这么多年都不曾再有动作,怎知他一出手,便是要你段氏灭门,实在残暴啊。”

段行书见尉迟火戎暗自伤神,加之其刚为苏醒,不宜过费心神,便笑道“尉迟爷爷无需担心,恶人自有恶人磨,到了合适的时机,总会有报应的。”

接着段行书递出在夔州客栈捡到的匕首,问道“这匕首,可是尉迟爷爷所铸?”

尉迟火戎接过来,细细打量,半日,点点头,道“没错,是我铸成。”

段行书问道“那尉迟爷爷可还记得是为谁所铸?”

闻言,尉迟火戎神思过往,缓缓道“这匕首,是有些年头了。”

段行书等人无言静听,尉迟火戎道“说来,这匕首的主人,与你也有些关联。在二十年前的某天,有一青年夫妇携带一婴儿找寻上我,求我为他们爱子锻铸一柄兵刃,以纪念他的百日生辰,那时,我虽小有名气,但却离江湖顶级铸器师甚远,他们两是对平常武师,不算阔绰,这才找上的我,这铸器师也是一门手艺活,为的是讨口饭吃,这上门来生意岂有不做之理?于是便承接而来,那夫妇交了三两定金,说是半月后来取,我欣然答应,立下字据之后,他们便走了,然而,半月之后,来取剑之人却不是那对青年夫妇,而是一中年模样的男子,因字据在他手中,我亦不便拒绝,只得将匕首上交予他,彼时代人取物之事不少,想来该是这对夫妇有了难事,叫人代取,因而我亦不放心上,过去这么多年,也没有出现什么岔子,我都快忘了,此时再见此物,倒又勾起了我的回想。嘿嘿!这事过去了二十年的之久,我却任是记得。行书,你可知为何?”

段行书不解,道“请尉迟爷爷解惑。”

尉迟火戎道“这对青年夫妇啊,正是如今执江湖之牛耳之人,司徒一氏。”

段行书失声道“司徒叔叔。”

尉迟火戎点点头,道“正是你爹爹好友,司徒长湛夫妇,而这匕首的主人,便是司徒长湛的儿子——司徒水境所有。”

此一言,可谓惊人骇世,段行书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半许,段行书深吸一口气,沉眉凝思,无言相对,见此,尉迟火戎道“怎么?他们可是沾染了你爹娘失踪一事?”

段行书也不知,只道“事不明了,未有定数。”

谁知尉迟火戎怒而拍案,愤然道“若是让我知晓司徒长湛夫妇将手伸向你段氏,我定要替天行道,打断他的狗腿,哼!也不看看他今日的身份地位是如何来的。”

尉迟火戎此时怒不可遏,段行书等人稍有疑惑,见此状况,尉迟火戎道“昔年,你爹爹年少有为,意气风发,在江湖上有偌大的盛名,正是得意之时,便遇见了落魄的司徒长湛,有多落魄?那是吃了一顿,便不知下一顿在何处的日子,幸得你爹爹相助,他才解决了食睡之困,之后他随于你爹爹身旁,四处浪迹,一路亲眼见你爹爹挑战各大门派,久而久之,他也窥得一招半式,你爹爹见此,更是倾囊相授,毫不吝啬,指点于他,他到也是个练武奇才,受你爹爹指点,他的功力可谓一日千里,不到两年时间,便成了江湖中的顶尖好手,更是有人称其为秀才之下的状元,一时风光无限。我境内一时出了两名当世才俊,如何不乐?如此,抵御北边耶律氏便更有把握,只是天妒英才啊,奈不过天命,两年后,你爹娘不知所踪,从此双雄落幕,唯有司徒长湛紧握大旗,与耶律氏抗衡。哎!”

段行书虽知司徒长湛与自己爹爹是好友,但这其中缘由却不曾了解,今日听得尉迟火戎所述,算是知晓了司徒长湛的过去,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叹,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匕首居然是司徒水镜所有,那个与自己同年而生,却又比自己稍长的人,此时段行书心乱如麻,不住想道“在夔州之时,他是想杀我,还是想救我?这匕首是他有意而为,还是无意落下?我出手刺伤了他,但他并未还手,只是匆匆离去,似不想与我相见,莫不是此人是我旧相识?哎!事态复杂,只有北上去一趟司徒叔叔家了。”

段行书见花因也在当场,便将昨夜刺客一事说了出来,想来此地已被他人摸清,便交代尉迟火戎行事小心,最好搬离此地,另寻他处,谁知这尉迟火戎性格倔强,喝道“嘿!这贼人惦记,走哪都没用,我且在这坐着,看是谁要来取我性命。”

这尉迟火戎性格刚正,不屈于小人,段行书知晓劝他不动,只好与欣儿相商,尉迟火戎虽是倔傲,但对欣儿却有无限的柔情,再三劝说,尉迟火戎终是同意再寻藏身之地,但他心中也是有气,不禁嚷嚷道“似那耗子,东躲西藏。哎呀!不成器,不成器啊。”

段行书只有摇头苦笑,再好言相劝,待将尉迟火戎爷俩送走,段行书与花因也同出成都府,往北而去。

段行书虽是说明了那晚与欣儿的误会,但花因却似不买账,一路上尽是言损段行书,两人骑马并进,花因怪气道“哎!那猴儿总是嘴上不停地吃,手中上不停的拿,就喜欢朝三暮四。就像某些人,心系司徒千金,身又邂逅阆中秘境仙子,这吃相,比猴儿还难堪哪。”

段行书唯有摇头苦笑,不敢反驳,任花因挖苦嘲讽,说累了,段行书便停下歇息,说渴了,段行书便递水喂饮,好似一奴仆,嬉嬉闹闹,相附相庸,同北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