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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楼里,四个小童盘腿围着李星烛坐好。

    自己小露威仪把这几个狼崽子震慑一番后,此时倒是收敛了不少。

    看来自己这妖怪身份是八九不离十了,而且十有八九是个狼妖。

    不会慎儿那丫头也是吧?

    李星烛摇了摇头,他之前好几次旁敲侧击想摸摸此女跟脚,但她都没有太大反应。

    想想这几日里,他除了在虎力大仙那里知道自己曾在终南山求道,其他就一无所知了,现在嘛,趁着老监正还没回来,倒是要好好和小狼妖们说叨一番。

    小孩的嘴不把门,套点话还不手到擒来?

    而且既然是妖,应该就有修习的法门吧,再粗浅他李星烛现在也收啊,自己已经是饥不择食了。

    “祖师,这浑天监的日子太苦了,我们还要呆到什么时候啊?”

    “老监正的本事你们都学到了?”李星烛嘴角一抹浅笑。

    回话的小童努努嘴,“那...应该还只是皮毛,不过弦应比我们都厉害,他应该赶得上老师傅一半了。”

    “唉,好想念在清风坳的日子,祖师洞府前那颗老桃树也不知结果了没,还有胡青叔家的米酒...”

    旁边有人赶紧打断道:“还米酒呢...胡青叔现在也在皇城里,天天在镜泊湖那边摆摊和人下棋呢,我好几次去烧鹅店都瞧见他在一边。”

    “你又去偷鹅了?”

    “你才去偷了...!”

    李星烛在一旁老神在在,四个小孩一台戏啊,自己就七嘴八舌聊了起来,倒是省了他找话头的功夫。

    “祖师,你就是偏心!”此时,最右边的小童强烈控诉道。

    “你说咱们要服教化,通百家,可待遇怎么就差了这么多?胡青叔只需要天天下下棋,还有钱买烧鹅烧酒,还有象山书院那帮子,也只要摇头晃脑就行了,偏偏就我们,天文数理测绘啥都要学,每天吃两口饭都得赶着。”

    这话开了个头,其他三个小童也跟着吐了一肚子苦水。

    “还要学堪舆望气...”

    “还要学机件铸造,什么铜壶啊,浮箭啊...”

    “...”

    小儿心性,拜了个有真才实学的老师还挑三拣四。

    李星烛也不打断他们,不过却把话里一些有用的信息记了下来。

    原来自己在那所谓的清风坳还有一处洞府啊?

    看样子那地方更像是自己的老巢,这国师府不过是个幌子,或者说,只是这俗世身份的落脚之地。

    如果自己真有收藏的仙术神通,十有八九该是藏在那里了。

    哪怕是养性功夫在身,李星烛的心也有些扑通扑通地跳啊,毕竟哪个道家子弟,不想试试那举步青云间,朝游北海暮苍梧的玄妙。

    想不到大晚上跑这一趟,意外之喜竟然来自这几个小童。

    明日倒是可以去镜泊湖边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碰上那摆棋摊的胡青,没准能让他领个路。

    “你们的修行现在如何了啊?”

    李星烛拿出一副考校的姿态,现在虽然知道有座宝库在等着自己了,但套点修行法门出来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几个小儿正争抢着回答,一直守在楼下的慎儿却突然来到门外传话,道:“国师,老监正那边让人过来带话,说是让你移驾过去看看,好像李弦应身体出了什么岔子。”

    李星烛心里一紧,这种场合要他过去,怕是指望他露一手救苦救难的手段吧?

    这可得穿帮啊。

    “不是有那魏大夫在么?”李星烛故意言语中透出一丝不喜,准备找个理由推脱掉。

    可慎儿还没答话,四个小童已经是推着、拉着、拽袖子,“祖师咱赶紧过去吧,魏大夫那野郎中哪比得了您的妙手啊,弦应在那边烧着多难受啊!”

    李星烛心里叫苦,好在他上辈子从小长在山里道观,治发热还是知道几个小方子,希望能应付过去吧。

    李星烛任由几个小童拉着前行,几座阁子的二楼间建有回廊,一下一上,中间再过几个转角,不多时便看到一间围满人的小屋。

    “国师来了。”

    有人呼喝了一声,众人顿时互相招呼着,让出条道来。

    “国师来了,这下弦应有救了。”嘈杂声中能隐约听到有人私语。

    虽然人人都怕这前身,弓着个身子有些拘谨,但对他的能耐貌似很信服。

    李星烛硬着头皮进去,一个裹头的郎中,正在给躺着的孩子施针。

    老监正从一旁迎过来,附在他耳边说道:“国师,小老儿告罪。”

    “以我和魏大夫看,这孩子怎么都不像是得了普通瘟热,只怕是玄门症结,只能劳烦国师来看看。”

    完犊子了!

    普通瘟热我还能试试露一手,你说是玄门症结我该怎么搞?

    “怎么说?”李星烛还得拿出淡定自若的样来。

    “魏大夫仔细诊断过了,这孩子除了没来由的发热,其他一切正常。老头子我不懂医术,遂用望气法一观,这一看可不得了...”

    老监正本想着国师也是通些望气法门的,他话只需开个头,后面就无需赘述了。

    谁知国师又是一脸春风和煦地看着他,嘴里轻轻蹦出三个字:“说下去。”

    老监正老脸一热,“国师可用望气术一观。”

    “弦应这小子,往日里气运归身,犹如无漏之体。可如今,他的天子相像是被人拧断了一半,一身气运外泄简直成了筛子...所以老头子我猜测,小子体热多半和这有关。”

    老监正其实心里早已是心急火燎,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老来还能捡到这种不世出的弟子,是真心存了传他衣钵的心思。

    可毕竟天子相本就少见,他也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这会着急着把国师找来,也是疾病投医,盼着这全真能有些旁门手段。

    李星烛自然看不出弦应身上有什么特别,反倒是一旁的老监正,此时眉宇聚拢,双目凝神,竟然还有一丝微弱的毫芒自瞳孔中透出来。

    看来这里的望气术是真有些门道啊,完全和上辈子自己翻到那些没法比。

    李星烛下意识随着老人皱起了眉头,只是稍一凝神,一片水雾竟在眼前泛过。

    这可把他一惊,刚松下的眉头再次皱成了一团,可接连试了几回再没有水雾踪影。